43.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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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宽敞，付青橙坐在观众席第一排，隔着表演魔术的学生，她的视线穿过人群，停在那个高大的身形上。
不知道世上是不是有心电感应这种东西，付青橙刚把目光投过去，原本低垂眼睫站在候场区入口的人像是感知到什么，他侧过头，顺着舞台光线看向台下。
他还是穿着那身白色衬衫黑色长裤，领口解开，一半下摆扎进腰里。
台上台下隔了差不多二十米，付青橙猝不及防和盛放目光相接，其实也看不到什么，可是没来由，她忽然一阵心慌。
转开脸，付青橙调转视线，看台上的魔术表演。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负责演出的学生绕着水箱走了一圈，伸手揭开覆盖水箱的黑色幕布。
里头一根蜡烛放在水中燃烧，背面的镜子倒映出火光的影子。
台下顿时一片嘘声。
“原来用了障眼法啊，果然只要手比观众快，就看不出什么破绽。”
裴青蓝坐在旁边吐槽，付青橙没在意，她收回视线，眼睛无聊地看别的地方。
第一排左右两边都是观众席，付青橙眼睛转了几个方向，不知不觉，她又看向候场区入口。
投影屏灯光闪动，帷幕下空无一人。
——盛放不见了。
付青橙抓紧放在腿上的手，她微微倾身，投影屏那里灯光没关，她仔细看了两遍，还是没看到盛放。
舞台是四方设计，他不可能走到观众席没被她发现。
那就只能是......他又回到候场区了。
魔术表演是最后一个节目，负责道具的学生将水箱搬下舞台，主持人拿着台本，清了清喉咙走到话筒前。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短暂，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在座的各位京大学子欢聚一堂，下面，就让计算机系的盛放同学为我们带来最后一首歌曲，让大家伴着歌声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
主持人说完，作势拍手，台下学生以为魔术是最后一个节目，本来都做好结束的准备拎着小马扎要走了，听到盛放的名字，呆了一秒，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
“不是吧，我怎么好像听到校草的名字？”
“真的哎，主持人说是最后一首歌。”
“可是节目单上没有写啊。”
“应该是临时加的吧，去年校庆不也有彩蛋节目吗？”
......
身边的议论此起彼伏，裴青蓝拿着手机的手举在半空，她眨了眨眼，转过头。
“橙子，我没听错吧，校草居然要唱歌？”
“嗯，你没听错。”
付青橙坐在旁边，两只手交叉放在腿上，她表情平静地说，“这大概就是你刚才说的弥补时长的节目。”
“哇塞，那这个节目含金量也太高了，帅哥开嗓哎，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校草第一回在公开节目唱歌吧？”
付青橙没有仔细想过这件事，她回忆了一下，不等她理出头绪，舞台灯光转暗，一节钢琴前奏从音响里流泻出来。
第一排离舞台最近，射灯关闭，付青橙坐在观众席，整个人被暗调的光线包围。
盛放没有戴耳麦，手按住耳返，随着钢琴曲的节奏，手里拿着话筒，他慢慢走到舞台中间。
乌压压的观众席一片昏暗，有人举着荧光棒叫了声校草加油，盛放抬眼，付青橙看着他，他的眼睛似乎失了焦距，眼睫低垂，没有焦点地看着观众席前方。
“雨下在我窗前
玻璃也在流眼泪
街上的人都看起来比我幸福一点
......”
歌曲节奏舒缓，盛放拿着话筒，嗓音低低淡淡。
他走在舞台中间，追光灯打在白色衬衫领口，他大概是决定临时上台的，头发明显没有打理过，一截黑色碎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姿态随意懒散。
“曾一起走过的夏天
我常常会梦见
我猜不到你真正的感觉
思念写成脸上的黑眼圈”
唱完一段，到了中间间奏的部分，盛放拿下话筒，伸手指了指台下。
“校草还挺有台风的，居然还会跟观众互动。”
裴青蓝笑嘻嘻地夸赞，她挥舞手里的荧光棒，回应似地把手里的彩光灯举高。
“校草，你唱得好好听哦！”
声音淹没进音响，盛放捏着话筒，也不知有没有看到坐在前排的她们，他做了个手势回应台下。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不懂你微笑的意思
只能像一朵向日葵
在夜里默默地坚持
......”
歌曲唱到后半段，气氛已经被他完全调动，学生们挥动手里的手机，对着盛放录像。
裴青蓝也是到了后面才想起拍照，她把荧光帮丢给付青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橙子，你帮我拿一下。”
话刚说完，还没打开视频，坐在后面的观众席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付青橙被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下，头反射性抬起来。
盛放歌曲已经唱到尾声，他看着台下，食指点了点太阳穴，手放在胸口，指了指观众席上坐着的人。
“啊啊啊——”
因为他这个动作，台下瞬间响起尖叫，付青橙也被他弄得表情一怔，不明所以地转过头，顺着他指的方向，她左右看了看。
“一直爱着你
用我自己的方式
有没有一点特别
就怕你终究没发现”
歌曲收尾，盛放冲着观众席前排竖起拇指，他这次的指向明显，旁边的学生接收视线，看向付青橙。
“校草这是在指付青橙吗？”
“是吧，那里也没别人啊。”
“这是什么意思，示爱啊，卧槽，不会吧？”
“那也不奇怪啊，上次论坛不还说他两选修课被分到一个小组吗，日久生情也是可能的嘛......”
嘈杂的说话声在后面一阵一阵，付青橙脸颊唰一下爆红，她不安地抿紧嘴角，一时不知该看哪里。
裴青蓝已经快笑颠了，她凑热闹地靠过来，手捏住她的发尾打趣。
“没想到校草玩这么野......校庆示爱，橙子，我看你马上要成我们学校的名人了。”
LED放映屏三百六十度投放舞台，盛放做出这个手势，不仅前面的人看到，就连坐在观众席靠后的周朗清他们也看的一清二楚。
相比其他人炸锅似的议论，盛放这几个发小表情显得平静许多。
陆询岔开腿坐在小马扎上，等到盛放一首歌唱完，手提着易拉罐晃了两下，他往嘴里灌了口饮料。
“我就说放哥坚持不了多久，看吧，这不马上就孔雀开屏，暴露本性了？”
“你说？”
梁发笑了一下，他抱着手臂看着舞台，“我看你是马后炮才对，放哥都跟付青橙来往多久了，你今天才知道他对付青橙有意思？”
两个人坐在那争论，周朗清没参与，计算机系表演街舞出动了一群人，他们坐在前面的观众席，这片地很多位置空着。
“看来放哥这次是来真的，哎，你看我们要不要改口叫付青橙嫂子？”
“还是不要吧，要是付青橙因为这个被吓走，放哥一定拨了我俩的皮......”
看着梁发和陆询在那有一搭没一搭地瞎琢磨，周朗清摇摇头，搬着小马扎，他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坐好。
正撑着头看手机，一个人影走来，在他面前停下。
光线被遮挡，周朗清抬起头。
“放，放哥？”
盛放一双长腿停在小马扎前面，他没说话，手从兜里抽出来，在他旁边坐下。
“你们表演节目的不是应该坐前面吗，怎么到这来了？”
周朗清手里拎了一瓶没开封的苏打水，盛放手搭着膝盖，他没回答，手从旁边伸过来，拿走周朗清手里的水。
“我是救场的，不算正式表演。”
“那你这歌不是白唱了吗，我还以为你结束以后会到付青橙那边呢。”
周朗清笑着调侃，他两并排坐，身高腿长引人注目，刚说两句话，坐在后面的梁发和陆询看到，立刻搬着小椅子蹭过来。
“哇哦哦，放哥，怎么样，上场骚了一把，是不是特过瘾啊？”
盛放哪会回答这种问题，他觑了一眼梁发，转过脸，拧开苏打水的瓶盖。
“不过有一说一，今天唱的最好的还真属放哥和付青橙，不知道待会谁会拿第一名呢？”
“应该是付青橙吧，高远是校庆的赞助方，少东拿冠军，就算是实至名归，也会惹人议论。”
周朗清在旁边分析，“付青橙就不一样了，她是女生，刚才台下反应又那么强烈，给她颁奖，大家不会有什么意见。”
节目表演结束，校长例行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最后就到了颁奖环节。
奖项从特等奖到一等奖，名次靠后的最先公布，颁奖嘉宾是京大毕业的校友。
获奖名单没有什么意外，基本符合刚才台下观众的反应，梁发陆询周朗肩靠肩，懒懒散散地听着，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直到主持人说出程洁儿的名字，几个人才像打了鸡血一样，猛地撑着头坐好。
程洁儿身上那件广袖流仙裙还没换下，她步履轻盈地从嘉宾手里接过奖杯，抱在怀里，轻轻在上面印上一个吻。
给程洁儿颁奖的人他们认识，是高远集团的副总，见到熟人，陆询心里猜到什么，一张脸探到前面，他问盛放。
“放哥，洁儿二等奖是副总发奖杯，待会一等奖是不是得盛叔叔这个董事长来啊？”
“对哦，那付青橙获奖，不就等于......”
梁发和陆询互相看了一眼，不等他们把那句话说出来，周朗清沉默地在一边插话道，“提前见家长？”
“哈哈哈，对，就是这样。”
梁发笑出声，乐不可支地直点头，“就是不知道橙子同学会不会害怕？”
“她不会害怕的。”
盛放坐在旁边，忽然开口。
他突然出声，几个人表情皆是一愣，陆询怔了两秒，刚想问为什么，舞台灯光切换，主持人拿着名单，报出一等奖获奖人选。
“自动化系2班付青橙，有请高远集团盛董事长颁发奖杯。”
投影屏镜头切到观众席，付青橙提着裙摆走上舞台，几个人看着她，她端正姿态在台前站好。
和刚才唱歌的心态不同，付青橙这回上台，心里有股尘埃落定的宁静感，默默地吐了口气，她脸色平静地看着台下。
盛爸爸由主持人带领，从舞台另一侧走过来。
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盛爸爸明显对她还有印象。
从主持人手里接过奖杯，盛爸爸打量她，眼神在她身上掠过。
“小姑娘，唱得不错，未来可期啊。”
意外的夸奖从盛爸爸嘴里说出来，付青橙一愣，不等她有反应，盛爸爸把奖杯递过来。
“谢谢。”
盛爸爸笑了笑，他和盛放面貌酷似，付青橙看到笑容相似的一张脸，莫名其妙又想起那个人。
他唱完那首歌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在台下吗，如果在台下，他现在有没有看到自己爸爸在给她颁奖？
*
校庆持续到十一点半，等到活动全部结束，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北城上个星期秋老虎才走，夜里气温降低，凉风吹动梧桐树的叶片。
整个京大到处都是哗啦啦的声响，路灯分布校区，学生拎着小马扎，在林荫道四散走动。
付青橙排队等在更衣室外面，高远集团今天出动了服装团队，三个更衣室，每间都有专人守门。
高定礼服一个人无法穿脱，付青橙站在更衣室，负责她礼服的女造型师花了三分钟才把星空裙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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