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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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仍是喧嚣的，明明还是刚刚的人声鼎沸，太阳也仍旧着投下毒辣的温度，温稚水却凭空出了一身冷汗。

她忽然之间想起来前世的今日，相同的事情如约上演，命运像是被推动的齿轮，在此时运转了一个周天。

监察使的马匹早已看不见了，扬起的尘土也从归于寂静。

温稚水的心神却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宁静了。

这位检察使的卷轴乃是墨绿色，正是岭南道的监察寮的标志色彩。

平日里各道监察寮有自己的兵权，只听从朝廷的命令，行监察职责，是朝堂在地方的眼睛，也会在出现大案之时协助大理寺与刑部进行侦查，虽然并无管事的实权，观察使却也无权命令其为自己办事，只是，两种情况除外。

一种是当地有人谋反起事。

还有一种情况，便是遇到了天灾。

前者观察使可以要求监察寮协助平事，而监察寮不得拒绝，而后者，监察寮往往也无法起太大作用，但是也需要同观察使协作安抚百姓。

遇到这两种情况，监察寮中必须有一监察使将此事即刻上报，万里奔袭，快马扬鞭，换马不换人，第一时间将此事上达天听，由皇上会决策。

前者由圣上斟酌情况是否危急，是否需要朝堂中央出兵协助；而若是遇到天灾，便需要朝堂中央决定如何赈灾，由谁赈灾。

而前世的此时，同样由岭南道而来的监察使正是为了天灾而来。

分明才还没到六月，长安还是少雨的时节，可是岭南却突然有风暴来袭，从海上来的东南风裹挟着丰沛的雨水，无法无天地在岭南道肆虐。

短短几日，雨水就冲开了河道，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民宅被淹没，农田被淹没，雨水之下，没有完卵。

乌云密布之下，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绝望的。

前世，监察使上报此事，顿时震惊朝野，但是雍熙帝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太子自请代表皇家前去赈灾，雍熙帝准了。

而太子此行过后，捷报连连，不过短短两月时间，竟然就平复灾害，叫岭南道的百姓重归安居乐业的日子，朝野上的支持者顿时增加。

原本太子虽然为人谦和，但是政事上实则建树平平，并没有什么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但也有不少人认为，也或许是因为雍熙帝高度集权，没有将太多政事交代给太子，太子并没有什么施展的空间。

此事之后，果不其然，太子在朝野上下的风评顿时大好，更多人坚信了太子的处理国事的能力。

太子党一旦增加，被迫站在太子对立面的萧三，日子肯定不大好过，处处掣肘，而身为萧三殿下党羽的定远侯一家，也会遇上同样的境遇。

跟太子一同前去赈灾，并护卫太子安全的是御林军的一个统领，名唤赵琪，家世平平，但是却孔武有力，二十五岁便夺得武状元，从此蒙受圣恩，得以进入御林军，并一步步高升。

原本这赵琪乃是不折不扣的皇上孤臣，并不站队，只是在随太子赈灾以后回来，便成了太子的忠臣。

因着赈灾有功，同时又有太子在旁为其进行说项，皇上便允了赵琪去边疆的请求。

而自赵琪抵达边城的第二个月，在边城的她哥哥，便因为一场大火而死去了。

谁能相信这其中毫无龃龉？

温稚水冷笑一声。

他哥哥对外是尖锐的矛，可是对内却天真的像是稚童，总是毫无保留像是贝壳一样展开坚固的保护壳，露出柔软得内里。

温停这样的君子，只觉得天下之人，朝廷党羽只是同而不和，却不知道，满朝上下，其实多是小人，顶着温顺的皮，扎出最深的一刀。

想让兄长在边城更加安全地施展报复，那么至少边城里面，便不能有后顾之忧。

这赵琪，便去不得岭南道。

毕竟只是一个功夫好的统领，满朝上下，皆是人才，没有少了谁就不能运作的道理。

这太子，也最好就留在长安。

温稚水想着，露出温柔的笑意。

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子，看见萧翎清澈的眼睛。

她心头忽然一动。

“三殿下，岭南道观察使前来，恐怕不是小人，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

萧翎将手上的布匹递给在马车旁边等候的小太监，道：“父皇治下，海晏河清，门不闭户，路不拾遗，”他摇一摇头，“只怕是天灾。”

他清澈干净的眼睛里是纯天然的忧国忧民与不知从何而来的设身处地的痛楚。

他靠在马车的车架上，看着远远的矮山，仿佛远远就看到了岭南道，叹了一口气，道：“岭南道多雨，或是会是洪涝。”

温稚水道：“殿下想去看看么？”

萧翎一怔，转过头来：“去看看？”

温稚水点头，道：“去看看天灾之下，如何民不聊生；去看看贪官硕鼠，如何穷凶极恶；去看看绝境之下，人们的眼睛。”

萧翎突然想到，自己在现代时，当时他去遭遇百年一遇的暴雨的河南做志愿者，他从小的就富贵乡长大，只觉得当时所见到的就是最穷最苦最叫人痛心疾首的画面。

这辈子他出生在最高贵的帝王之家，可是这世间却更苦了。

分明是天子脚下的长安城都有那么多他所不能及的痛楚，那么遥远的岭南道，会是什么样的呢？

他一时间想到河南没到腰间的滔滔洪水，又想到因为洪灾流离失所的柳七，想到书上写着的“易子而食”“饿殍满野”。

他忽然生出难得的惶惑：“我能做好吗？”

温稚水看着他，满眼温柔而笃定的笑意：“当然，你当然可以。”

这句话不是演戏的虚言，是真情实切的信任。

“你相信我吗？”

温稚水毫不犹豫地点头，语调温柔又坚定：“就像你说你能赢阿敕勒，我当时就相信你，现在也一样的相信你。”

她掰着指头点，却突然发现萧翎遮掩不住的上扬的唇角，一下子又羞又恼，当即就住了嘴，恨恨地瞪了这个不要脸哄人夸他的萧三一眼。

萧翎吐出一口浊气，他笃定道：“我想去看看。”

他忽然问道：“萋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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