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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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仁用术法清出一块干净之地，又脱下自己的外袍铺到地上，再将南夜小心翼翼地放下。
他起身走近石像，绕着石像转了一圈，想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掳走南夜的人，总不可能是随意找了个破庙就将南夜带了过来，更何况凡人搭建庙宇供奉石像，多供奉一些能为他们带来好处的神祇石像，遍数如今天界神祇，并没有跟这石像相似的神祇。
屠仁认真查看石像，终于在石像的脚踝处看到一行小字，待他凑近了看清那行小字，顿觉整个人仿佛被浸入了数九寒冬的冷水之中。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呆愣地看着那几个字：不孝子屠仁亲塑。
这塑像之人，与他同名。
他心下疑惑又震惊，不由后退了几步，楞楞地望着石像，只觉心乱如麻。
这个塑像的屠仁，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正暗暗疑惑着，这时，身后的南夜不知何时清醒过来，她按了按有些酸胀的额头，慢慢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到全然陌生破败的环境，面前还站着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
南夜脸色一白，整个人缩成一团，颤声道：“你……你是谁？”
屠仁从迷茫中回神，忙转身往南夜跟前走去：“南夜，是我。”
南夜听出了他的声音，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确认了他的确是屠仁后，这才放松了些。
“这是哪里啊？”
屠仁走到她面前蹲下，拉过她的手握紧，低声道：“应该是凡间。”
南夜抬头打量了下四周，入目皆是暗沉一片，不见半点色彩，这让她有些不安。
她倾身靠进屠仁怀里，闭上眼道：“这里灰扑扑的，我想回去。”
屠仁暗暗叹了口气，他来的时候就尝试着带南夜离开过，但这庙宇外头应当是被人设下了结界，凭着他的本事破不开。
他也曾试着往外传音，但均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魔尊从南海回来时曾简单跟他提过常灵常昊的事，屠仁猜想自己的遭遇和常灵常昊是一样的。
“我们暂时怕是不能离开。”
屠仁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南夜的手臂，他的眸底涌上一阵心疼，将地上自己的外袍又穿上，低声安慰道：“这样好些了吗？”
南夜睁眼看了看，眼前总算不是铺天盖地的灰暗，她轻轻一笑，心下不免有些心疼。
她微微调整了下呼吸，柔声道：“这些年，为了能让我眼中多一些颜色，实在是委屈你了。”
她的双眼自出生便不能辩色，无论多么艳丽的色彩，在她看来只是明暗程度不同的灰。
即便她生活在魔界，被魔尊等人庇佑，她仍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意义。
后来她认识了屠仁，屠仁为了能让她眼里的世界更丰富多彩一些，每次见她时都会穿一身五颜六色的外袍，打扮得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即便他的装扮惹得魔界好多人明里暗里地笑话，但为了讨她的欢心，屠仁始终数十年如一日的，穿着那样色彩缤纷的衣服。
“委屈什么，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开心，穿件衣服又算得了什么。”
屠仁每次都这样说，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南夜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些盼头。
然而此时此刻，南夜心里却涌上了深深的自责，“要不是我坚持要来凡间置办东西，也不会被抓，还连累到你。”
她虽是魔，却也是个没什么本事的魔，抓她的人，必定是想拿她来要挟屠仁。
屠仁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不关你的事，若真是为了要挟我，那也是我的缘故。”
反倒是因为他身上有着对方想要的东西，这才累得南夜被抓。
“南夜，千万不要自责，也不要害怕，我们一定……”屠仁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继续安慰开解她，“魔尊和主神大人一定会尽快寻到我们的。”
南夜低低地“嗯”了声，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静静等待着未知的未来。
＊
再次来到魔界，晁莺没有立刻去寻天陌，她回忆着第一次来这里时走过的路线，去了那座供奉先魔神锦歌玉像的大殿。
难怪当日天陌一口回绝柴长老让她祭拜先魔神的要求，谁能想到这先魔神，竟是她自己。
如今站在这玉像前，晁莺抬头凝神打量着玉像，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恍惚间，那玉像似乎正面带微笑，也在静静回视着她。
然而脑海里关于魔神锦歌的记忆仍是一片空白。
晁莺抿了抿唇，在玉像前又站了一会儿，这才抬脚去找天陌。
平日天陌看见她，嘴角总是噙着温暖的笑，今日见了她虽也笑着，可晁莺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天陌勉强笑容之下的不安，以及他眼底隐隐的愧疚之意。
她心里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询问道：“天陌，你怎么了？”
天陌迟疑开口，“莺莺，我辜负了你的嘱托，屠仁他……”
天陌欲言又止，但近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晁莺立时反应过来，“屠仁不见了？”
天陌神色间极尽惭愧之意，他点了点头，叹口气缓缓将她走后发生的事说了。
晁莺闻言拳心一紧，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创世神轻易就放了我，原来是她手上已经有了屠仁。”
“创世神？”天陌听罢心下一惊，一时也顾不得愧疚，忙拉过晁莺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安然无恙，这才道：“你见到那黑衣女子了，她没伤到你吧？”
晁莺摇摇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我没事，她并未对我动手，只是向我提出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天陌拉着她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她说帮我恢复我成为扫地仙子之前所有的记忆，换我不要挡她的路。”
听到恢复记忆，天陌的眼神闪烁了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轻轻一哼，不屑道：“那黑衣女子，想来只不过是被创世神的神魂蛊惑，是个助纣为虐的傀儡罢了，她能有什么本事助你恢复记忆，莺莺莫要被她蒙骗。”
晁莺睨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道：“我自然不会被她蒙骗，只不过……”
她顿了顿，肃了神色道：“她不是创世神的人，她说她就是创世神，而且……”
晁莺敲了敲打神棍，慕歌跳了出来，她继续道：“她还认识慕歌，知道这法器原是属于皓天战神。”
天陌看一眼慕歌，慕歌垂下眼，道：“没错，而且她还能听见我和阿姐交流的声音。”
天陌心里咯噔一声，嘴角的笑变得僵硬许多，他清咳一声，试探道：“她还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
晁莺咬了咬唇，语气坚定地道。她看见天陌松了口气，紧蹙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
看他这么紧张兮兮，晁莺觉得自己继续装傻是有必要的。
“不过，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创世神是位女神？”
天陌眉头微挑，讶然道：“这个，比起她是男是女，她做过什么，又准备要做什么，不是更重要吗？”
晁莺微愣，“……也对。”
天陌又继续道：“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已经能够凝神化形了。”
晁莺想了想道：“只怕此前扶桑岛出事时，她就躲在暗中，趁天界诸神不备，吸食了一些魂魄，这才拥有了化形的能力。”
“不对。”天陌握起石桌上的茶杯缓缓摩挲着，沉吟道：“你忘了，抓走穷神三人的，也是黑衣女子，想必也是创世神本人，那个时候，扶桑岛还没有凡人丧命。”
经他这一提醒，晁莺也反应过来，她不解道：“可我第一次见创世神，是在晋城，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牌位，之后也并未听说凡间有哪个地方有大量凡人死亡啊。”
天陌沉默片刻，怀疑道：“会不会是祂中间吸食了神祇魂魄？”
晁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恍然道：“你是说，财神和蓬莱神女他们？你怀疑尧宸？”
此前她探得诛神箭就在尧宸身上，才怀疑财神与蓬莱神女是被尧宸所杀，可若是财神与蓬莱神女等人死后神魂被创世神所吸食，那不就代表着，尧宸与创世神暗中有所勾连？
这些念头涌过脑海，晁莺不由冷笑，实在是难以置信，“他竟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了。”
天陌道：“这也是我的猜测，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寻到屠仁。”
若创世神只抓了屠仁一人也就罢了，以他对屠仁的了解，即便他拥有着跟风神水神相似的过往，毕竟是久远的记忆，天陌相信大局面前，屠仁还是能分得清轻重，控制得住自己，不会被创世神挑拨着释放神力引起凡人杀戮。
但如今创世神还抓了南夜，天陌便有些担心创世神会拿南夜要挟屠仁。
即便屠仁足够理智，天陌也不想南夜有个三长两短。
“我已经让明渊想办法去查屠仁为凡人时的过往了，希望能帮我尽快找到屠仁。”
话音刚落，天陌耳边就响起了明渊太子的声音，他开启传音，使了个术法让晁莺也能听见。
“如何了？可查到了什么？”
那头明渊太子叹了口气，黯然道：“迟了一步，万神殿中关于诸神成神前的记载，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毁了。”
天陌心下一沉，晁莺则咬了咬牙，恨声道：“看来创世神已早有准备。”
这下可该如何是好？
“明渊太子，不知能否再求龙主帮忙？”
明渊太子道：“上次龙主能帮上忙，是因为你偶然间听到了风神的呼救，听出了他们所在之地有水声，有水的地方龙主的本事才有用。”
晁莺明白了，除非屠仁也能传上只字片语，叫他们听见，否则便很难找到人。
可屠仁能传音回来吗？
晁莺微感绝望，之前扶桑岛还没死过人，创世神即便吸食过财神等人的神魂，力量终究是不如现在的。
彼时因着她力量尚弱，常昊的传音之术或许能传出一字半句，但如今的创世神，晁莺凭借着与她短暂的碰面，觉得屠仁的本事应当不足以支撑他的传音术穿透创世神所设的结界。
如此，想要找到屠仁，岂不是难如登天。
三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谁也想不出个办法来。
突然，晁莺脑中灵光一闪，她深吸一口气，转身道：“我得回趟天界。”
天陌拉住她道：“你要去找尧宸？他未必会与你实话实说。”
那头明渊太子皱了眉，冷声道：“武神还做了什么？”
天陌便将他与晁莺刚刚的怀疑说给他听，晁莺也补充道：“我离开天界时，遇上了创世神，当时未曾留意，如今细细想来，创世神正是从天界方向而来，难说她不是去找尧宸的。”
明渊太子沉吟道：“听说父帝召见武神，武神却推辞旧伤复发，需闭关疗伤，并未前来觐见，难道旧伤复发是假？”
晁莺冷冷道：“假不假的，我去会会他也就知道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按着腕上的佛珠手串，一副随时要将其摘下扔掉的样子。
“不行，你不能去找他。”晁莺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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