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②⓪章
神棍虽然时常犯二,但到底跟精神病人还是有区别的,听说是苗苗的长辈,他顿时就严肃起来了,双手胸前一合,包子和米粥互碰:“扎西德勒!”
毛哥无语,顿了顿站起来:“峰子,我和神棍去取你的片子,你们好好聊。”
他连推带搡,把神棍拽了出去,神棍居然还很是自我感觉良好:“他们以为我是藏族人呢,没给小峰峰丢脸。”
毛哥“呸”了一声:“你刚在外头喊什么来着,小峰峰小毛毛,谁不知道你会说汉话?还扎西德勒呢,老子扎你一脸针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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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哥是在尕奈接到岳峰出事的电话之后匆忙赶来的,神棍正好也在尕奈过冬,也就一并跟来了,两人走的急,在车上时不觉得,下车了才发现一身藏装在敦煌这个少数民族不占多数的城市里要多显眼有多显眼,毛哥立马买了身衣裳换上了,但是神棍偏不,他发现,这身藏服给他带来的回头率那是杠杠的,尤其是有些小姑娘,居然热情地要跟他这个身着民族服饰的“藏族同胞”合影!
用毛哥的话说,神棍藏服一上身,就跟变成他的皮一样,扒都扒不下来了,非但如此,还整天装模作样地来几句藏语,还真把自己当藏族了。
神棍意识到在苗苗的亲戚面前穿帮之后,很是没面子:“你不是跟我说苗苗已经结婚了吗?那苗苗爸爸还来找峰子干嘛啊?”
毛哥也纳闷:“谁晓得,一早就来了。不过峰子好像早料到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神棍手中接过装包子的塑料袋,才刚咬了两口包子,神棍边上一拍大腿:“我晓得了!”
迎着毛哥诧异的目光,神棍侃侃而谈:“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以前不晓得我们小峰峰的好处,现在嫁了旁人,顿时就发现咱们小峰峰的可贵了吧?咱们小峰峰除了不爱读书之外,论相貌、人品、义气、帅气,那跟我都是差不了多少的啊,秦家后悔了吧,过来求咱们小峰峰跟苗苗复合,我告诉你,我第一个就不同意……”
话没说完,嘴里让毛哥给塞了两包子:“给老子闭嘴!别以为在医院你就能乱发病!”
毛哥带神棍去医生办公室取前一天拍的片子,医生指着片子叮嘱毛哥:“大事是没有,但是左腿有骨裂,这个得好好养,万一裂纹骨折再移位,那就得动手术了。现在不重视,上了年纪之后裂缝里长骨刺,更麻烦。”
毛哥一个劲的点头,出了医生办
公室之后,忽然就有点唏嘘:“峰子也是,身边就没个人。要是真跟苗苗在一起了,现在出事,身边好歹也有个端茶倒水的。”
神棍举着岳峰的骨片翻来覆去地看:“哎,小毛毛,你说,如果鬼也去拍片子,拍不出骨头来的吧?”
阖着跟神棍聊正经事,真个如对牛弹琴,毛哥没好气:“不知道!你去找个鬼拍着试试不就行了。”
说话间,毛哥停下脚步:“找个地儿坐会吧,峰子跟苗苗他爸估计没这么快说完。”
两人在走廊的排椅上坐下来吃早饭,哧溜哧溜喝着稀粥,间或咬两口包子,吃到一半时,毛哥想起来了:“你刚刚说你看见谁了?”
神棍这才想起这茬,他眼睛一亮:“你猜!”
毛哥最烦他这一点:“我猜你个头!”
神棍赶紧给提示:“不难猜,你认识,我认识,小峰峰也认识。”
这个提示够清晰的,毛哥点点头:“咱三都认识,那还真不多。鸡毛还是光头?”
神棍神秘兮兮给出第二点提示:“女的,往女的猜。”
毛哥想了想:“咱三认识的女的……没有。”
神棍急了,自己就先把底给漏了:“怎么就没有呢,棠棠不是女的啊?”
毛哥粥喝到一半就定住了,他奇怪地抬头看神棍:“哪个棠棠?”
“都认识的,不就一个棠棠嘛,”神棍很得意,“就是我们家小棠子啊。”
毛哥紧张的语气都变了:“你看到她了?”
“看到啦。”
“哪看到的?”
“救护车啊,哇呜哇呜的,还跟了辆警车,一群人看热闹呢。”
“她跟你说话了?”
神棍鄙弃毛哥的智商:“不都告诉你救护车了嘛,她要能跟我说话她躺救护车啊。”
“然后呢?”
“然后我就找你们了啊,”神棍兴高采烈的,“你说巧不巧吧小毛毛,怎么就又见到了呢,这太难得了你觉得呢?”
毛哥一下子跳起来:“我觉得你骨头欠抽!你妹的你看到棠棠上救护车不说去问问什么情况,丫跑回来玩儿我猜,你TMD以为自己是主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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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哥带着神棍一路冲进门诊大厅,见人就打听早上送进来急救的女孩进的哪个科室,转过几圈之后,有个穿警服的跟在白大褂后头进了科室:“你们认识那女孩?”
毛哥心里咯噔一声,他前头火烧火燎的,也没多想,见到警察的臂章肩章什么的,脑子反而一下子清醒了:他们对季棠棠,除了名字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家在哪,工作在哪,一问一个抓瞎,警察能相信他们不?万一还怀疑上了呢?
人有急智,毛哥吞吞吐吐:“也……也不是,我们有个朋友,前两天吵架,她……她就走了,找不到挺担心的。刚听说送来个女孩,感觉模样年纪都挺像的,我们就……就怕是她,所以来看看。”
神棍一头雾水地看毛哥,毛哥拼命冲他使眼色,生怕这祖宗又出状况。
那警察果然就爱理不理的了:“人走丢了,按规章制度报警,哪能想看就看,都像你们这样,冲来了就要看,我们工作怎么开展,啊?”
毛哥赶紧点头:“那是那是,警察同志,不好意思啊,那能看一眼吗?”
那警察开始拿腔拿调:“不能!”
毛哥陪着笑,正思谋着再说几句好话圆滑圆滑,那边神棍突然眼睛一瞪,啪的一掌拍桌子上了,毛哥心说坏了,敢对警察发脾气,真是不想混了,正头皮发麻,神棍叽里呱啦开了。
“哦呀!米古巴!缩拿哇!伊索索呀索索!”
一边大叫一边愤怒,啪啪啪又是几掌。
毛哥先是一愣,紧接着明白过来神棍的用意,再听听神棍说的那几句话,憋住笑憋到内伤,神棍叫的是“哦!没有钱!牙疼!平安吉祥!”,都是比较简单的藏语,这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个警察看了看神棍,忽然就犹豫起来,白大褂在旁边小声说了句:“是少数民族同胞,这个不好弄,要么看看就看看吧。”
少数民族问题是条高压线,轻不得重不得,分寸拿捏不好保不准就是桩大事体,那警察既怕担责任又怕麻烦,一时进退两难,毛哥赶紧趁热打铁:“就看一眼,确定一下就行。我们这位朋友,比较激动,他不了解我们的政策。”
说着他瞪了神棍一眼,神棍倒配合的挺好的,气焰明显下去了,嘴里嘟嚷嘟嚷的,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警察就坡下驴:“那行,看一下吧。”
他带着毛哥和神棍去了间单人病室,门推开,自己不进,冲里头示意了一下:“喏,自己看看,是不是你们朋友。”
毛哥还没走到近前就认出是季棠棠,见她昏迷不醒的,一颗心立马悬了起来,正想硬着头皮问问警察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巧了,警察身上的电话响了,毛哥眼见他摸出手机“喂喂喂”的走远,
赶紧小跑着凑到门边去听。
就听他说:“查过了大事没有没有明显伤痕也没有药物以致昏迷的迹象。医生都不认为是昏迷各项检查都正常就跟睡着了一样的。”
“是我知道没人睡这么死的但医生就这么说的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兜里只有一些钱哦对了掌心有个血口子不大估计不留心划破的那不能证明是被袭击了。但是身上的衣服有拖拽过的痕迹所以昌里路那边还得查查。”
“那我就别在这守着了吧?年前年后的我还得出警呢我跟这边打声招呼先留院观察吧王队在附近?行啊他想过来看看也行。报纸和电视台都通知过去了估计今天寻人启事就会出来对总得确认身份吧。”
他又说了几句一边挂机一边往回走毛哥赶紧又小跑回床边对着季棠棠左看右看的那警察不耐烦:“看好了没有啊是你们朋友不是?”
毛哥陪着笑脸:“还真不是真不好意思啊。”
那警察也没什么好脸色挥挥手示意两人麻利点“滚蛋”走出一段后神棍问毛哥:“干嘛说不认识啊?”
毛哥翻了他一眼:“你能把棠棠的来历说清楚啊?你除了知道她名字还知道什么?没准警察以为你是瞎掰的回去跟峰子商量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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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骨科病房老远就看到岳峰扶着墙在走廊里等着毛哥紧走几步迎上去:“苗苗爸爸走了啊?”
岳峰脸色挺凝重的他压低声音:“有件棘手的事你得帮我去办。”
毛哥让他的语气弄的慌慌的
“刚我开机接到我战友电话他说我那车被拖到汽修厂去了估计这两天要做什么鉴定我这边有要求的话也能整修……”
说到这他警觉地看了看周围声音又低了几分:“我那车里有大概十万块钱现金。”
毛哥吓了一跳:“你放那么多钱在车里干嘛?”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岳峰有点烦躁“更麻烦的是车里有枪两把。一短一长。”
毛哥懵了张了张嘴没说话就听岳峰说了:“刚我那战友给我打电话我前一晚在敦煌跟一群小混混起过冲突他说估计那群人是什么团伙里的。前儿我不是被撞了吗我战友在市局认识一哥们那哥们跟他说撞我那司机身上有跟那群混混一样的纹
身所以我车里的枪绝对不能被发现万一定性成火拼或者黑社会狗咬狗我就栽了你懂吗?”
毛哥还是不十分明白但是事情的严重性已经晓得了虽然事是岳峰的但他自己也紧张的两腿打颤连咽了好几口唾沫:“那行我这就去哪个汽修厂具体地址晓得不?”
岳峰揿手机发短信:“我把大陈电话给你你路上问他。你把神棍也带上大陈知道我出事待会跟他那哥们要一起过来你们在的话不好说话。”
毛哥嗯一声进屋拿了钱包手机就往外走走了几步想起什么:“苗苗家找你为什么事啊?”
岳峰沉默了一下:“回来再说吧先办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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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哥他们走了不久陈二胖和一个穿警服的王队就到了叙起旧来当兵时都在一个驻地待过的很快就没了生疏感不过王队跟岳峰到底还是隔了一层只是点到为止地提醒他多加小心不像陈二胖急的脸上的肉都要生褶褶了。
王队很快就起身告辞听他的意思早上昌里路出了件案子受害者就在这家医院他得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王队一走岳峰就让陈二胖关门说话陈二胖让他凝重的表情弄的一阵忐忑:“干嘛啊这是?”
岳峰问他:“这两天有人找过你没有?”
陈二胖挠挠脑袋:“没有倒是我找你找的要命。”
岳峰心里暗自吁了一口气顿了顿开口:“那我估计找你是迟早的事……你还记得棠棠吗?”
“季小姐是吗?”陈二胖点头“我还想问你呢她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怎么车祸的时候她不在?她去哪了?”
“我就想跟你说这个。”岳峰犹豫了一下“大陈如果有人向你问起她你就说她是我一个不怎么熟的朋友在敦煌遇到点变故所以我让你照顾了她两天。我到了敦煌之后借了她点钱当晚她就搭我的车走了明白吗?”
陈二胖想了想:“大致……明白。就是我跟她不熟你跟她也不熟呗然后你借了她钱她又走了是吧?”
岳峰松一口气:“就这么说你回去跟嫂子也这么说。”
这套说辞是他早上拿来搪塞秦守业和秦守成的。
其实秦家没到之前他已经打过数十遍的腹稿了他不能说自己不认识季棠棠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也不能把自己跟季棠棠的真实关系说出来
所以面对秦家两兄弟他是这么承认的:认识是认识尕奈时见过一次古城时偶遇大家都觉得挺有缘的就互留了联系方式但是春节例行打问候电话时他才发现季棠棠给他留的联系方式是假的——秦家兄弟会觉得这一点挺合理像季棠棠这样戒备心强的人怎么会给别人留下真实的联系方式呢?
再然后很突然的季棠棠有一天忽然给他打电话(这一点也合理因为他给季棠棠留了号码她很可能保留下来了)开口向他借钱他原本是想汇给她的但是季棠棠很紧张的表示
如果不能汇款那只能亲自送来原本两人的交情很淡他是不准备帮这个忙的但是正好一苗苗结婚了他不想在伤心地待着;二他和敦煌的战友陈二胖联系上了也知道陈二胖的老婆即将临产有心来看看;三顺便给季棠棠送钱。三条原因促成了他的敦煌之行。
他到了敦煌之后原本没准备立刻离开但是季棠棠请他帮忙送一程送到国道即可所以那天晚上他载着季棠棠离开了结果出了车祸他当时被撞晕了不知道季棠棠怎么样了但是醒来之后季棠棠已经不见了。
车祸这一点他的证明人就更多了警察、医生乃至新闻而且秦家这么能耐肯定能从内部打探到另一辆车上司机的死法他们也一定能猜到是季棠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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