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夜路（17）毛坯章，待精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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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的针尖对向该对向的人。
孙舟龄举起黑色粗针，就像跟在腐尸群后面追逐寻找葛曼青的时候一样。从鼓起勇气到下定决心，总需要犹豫逡巡很久，然后再有什么用力推他一把，可是动手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
噗呲。
粗针扎进棉花人偶的头顶，人偶瞬间僵硬。弯弯的嘴角拉平，然后，它抬起手，慢慢摸向了……头顶。
它脸上是深深的疑惑。
孙舟龄也僵住了，瞪大眼睛。
不对啊，它不应该立即跪下掐住自己的脖子吗？可它为什么……
几乎是在棉花人偶的手指碰到孙舟龄手背的那一刹那，孙舟龄猝然尖叫一声，弹跳躲开，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像是被扎破的气球，顷刻间便瘪得只剩一张破烂的皮了，搞得葛曼青差点儿以为被扎的人是他自己。
其实也不奇怪，棉花加棉布的组合，最不怕的就是针，更何况它们侧边的缝合缝就是用针线缝制的。葛曼青十分迅速而淡定地接受了这件事情，可两位当事人却没有。
棉花人偶被扎了一针，却好像没什么感觉。它满脸困惑，在头顶摸摸索索，把头发都捋了一遍，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可是孙舟龄的表情却分明地在讲述他干坏事被发现后有多么心虚和紧张。
仅仅说是心虚和紧张，其实相当不准确。葛曼青能感觉到孙舟龄抓住她衣角的手指有多用力，明明这孩子一晚上没吃了，还吐了那么多次，却竟然还有这么大力气，她的卫衣都快被他绞出个洞了。
早知道就该多拿几块塑料片，之前的那块在船上弄丢了，现在她只有一个大扳手，砸硬东西可以，遇上软的就完全不管用了。尤其是碰见棉花人偶这样打别人硬、被别人打软的，没把剪刀小刀铁片之类的玩意儿，还真令人愁得慌。
孙舟龄眼泪汪汪，鼻子一抽一抽的，把本就瘦得跟竹竿一样的身体缩得更小，脸埋进葛曼青的卫衣帽子里，躲在她后头不敢抬头。
棉花人偶歪头看着他，皱眉道：“袭警？”
孙舟龄大气不敢喘，生怕多喘一口气就会哭出声来。
葛曼青替他回答道：“你头发上刚才有一只小虫子，他看见了，顺手就帮你捏死了。但是捏完才反应过来突然碰你的头发好像不太礼貌。”
棉花人偶不相信，依然盯着他，问：“那为什么哭？”
“害羞。”
“害羞会哭吗？”
“他干什么都哭，路上走得好好的都能莫名其妙嚎一嗓子。”
棉花人偶还是不信，但它又摸摸头，实在没找见哪里不对。它看向自己的同伴，同伴也摇摇头，表示没看清。
它们的头发用的是极细的纯黑丝线，恰巧孙舟龄的粗针也黑色的，加上他动作速度快，突然这么扎一下子还真不容易让人看见。
尽管它们都不太相信，但此事还是这么轻飘飘地揭了过去。棉花人偶整理一下表情，再次微笑道：“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呢？”
葛曼青觉得它们这个样子不像警察，倒像是酒店前台的服务员，主打一个微笑面对客户。可孙舟龄却连眼睛都不敢睁了，他再次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恶意，而这股恶意是冲着他来的。
孙舟龄自我感觉，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心思很多的人，相反，他觉得自己更多时候都单纯愚蠢得可怜。刚到镇子里上高中的时候，他还短暂地当过一段时间的开朗少年。他那个时候觉得，他的同学全都善良又可爱，跟他说话总是笑眯眯的，还总是给他分好吃的。
他家庭条件不好，但是学校里比他家庭条件更差的人也不少，贫困生补助的名额他没争到，同学们还为此替他愤愤不平了许久。
那段时间，他甚至吃饭都不需要自己掏钱，同学们自然会给他分午饭分晚餐。他说过好多次，他家虽然条件差了些，但还不至于到吃不上饭的程度。可少年的热情是那么赤诚美好，单纯的善意根本容不得他拒绝。
直到他多次在饭里吃到了泥土和石子，他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笑容都代表着积极和正面的情绪，人总是喜欢用相反的面具来伪装自己。
久久得不到回答，棉花人偶耷拉下脸：“你们究竟有没有事要报警？浪费警力可也是重罪！”
滴——！
门外忽然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
一辆出租车亮着绿色的灯牌，停在雨幕之中。
车里开着灯，司机的脸清晰的落入葛曼青的眼中。他穿着黑白西服套装，打着领带，带着白色手套，头发整齐梳在脑后，应该是打了摩斯，一点碎发都没留。他微笑着看向他们，方圆脸脸型流畅，五官也长得规整周正，笑容标准。
只要忽略他惨白得过分的肤色，和红润的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嘴唇，葛曼青相信孙舟龄要是看见他，肯定不会吓得尖叫。
只不过需要排除的这两项，都踩在了孙舟龄最敏感的神经上。
果然，下一秒，孙舟龄的惨叫在葛曼青身后炸开，是如此的突如其来，以至于葛曼青已有预料，却还是慢了一步，他的声音总是比她的捂耳朵的动作更快。
司机轻轻笑了笑，对葛曼青动口型道：“上车吗？”
葛曼青没着急答应，朝他勾了勾手，示意当面交流。
就如同他这生职业中所展现的那样，司机的一举一动都体现出他极高的专业素养。只见一包黑色的大伞展开。司机迈着优雅干练的步伐，推开了警察局的玻璃门。
“您好，是需要用车吗？”
葛曼青蹭的一下揪着孙舟龄跳到了门外。
两名棉花人偶反应过来，怒道：“雨没有变小，你们还不能走。”
葛曼青却只对司机勾勾手：“关门，出来说。”
棉花人偶气急，却只能在玻璃门里无声暴怒。
司机站定在她面前，葛曼青才发现他还拿了一把雨伞，应该是给他们用的。
不错，服务真细节。
“您好，需要用车吗？”
“南湖市瓦口镇，能去吗？”
司机笑容不变：“能去，两位一起吗？”
“一起。怎么收费？”
司机伸出一根手指：“这么多，一口价。”
葛曼青：“一百还是一千？”
司机笑笑，不说话。
“总不会是一万吧？”
“当然不会，上车吗？”
“我的手机死机了，而且身上也没带这么多现金。”
“没关系，先上车吧。”
孙舟龄绞紧葛曼青的衣摆，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没事儿，先送你回家。”
孙舟龄还是摇头，葛曼青无奈道：“玉米全扔了，路这么远，饿晕了都不一定走得回去。”
说完，孙舟龄再一次被强迫拉上了车。
出租车内陈设干净整洁，还喷了空气清新剂，柠檬味的，虽算不上有多好闻，但肯定比绝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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