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冯柳镇（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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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擒着那双不知天高地厚的杏眸，笑着问：“还差谁？”
“你。”
......
气氛霎时僵滞，小妖们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是真找死吧。
为首的几个小妖横眉冷对，作势就要将对主人出言不逊的人族就地正法。
闻言，坐辇上的人眉眼间寒霜融化，不露愠色，白玉似得指尖隔空朝小妖头上轻轻一点。
小妖如石化般原地定住。
江浔无声叹息：“师姐，你似乎还不明白，什么叫做满门被屠。”
随着一声令下。
地面颤抖，尘沙扬起。
缓慢爬升旭日正被极速上升的黑影遮挡。
黑影茫茫，无边无垠。
白虞望向江浔身后乌泱泱的妖族大军和血淋淋的同门尸体，瞳孔狠狠震颤，逐渐布满恐惧。
偶有撞上未瞑目的尸体，空洞发白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那死气沉沉的眼珠子明明毫无波动，可有那么一霎那，她好像看见这双眼睛临死前目睹的绝望景象。
护山大阵失守，妖族大军鱼贯而入......
心中一滞，背脊爬上彻骨寒凉，眸底瞬间闪过杀意。
袖下指尖不断地攥紧放松、再攥紧、再放松，白虞暗咬牙根，不断提醒自己：“这都是假的，是幻梦，是假的......”
假的，都是假的，是妖族的幻梦。
可尽管如此，一睁眼，数不尽的同门尸身一排排一列列地悬挂在眼前......
白虞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感到胃中一阵又一阵的翻江倒海，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她的腹中翻搅。
她急忙弯腰，双手紧紧捂住嘴巴，额间冒出冷汗，试图抑制住那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
美丽的蛇尾在她眼前，她已无半点心思去欣赏。
可偏生头顶响起鬼魅般的声音提醒她，“师姐，你现在还觉得这条蛇尾好看吗？”
白虞干呕之后眼眸里氤氲着水雾，恨意在心底不断滋长。
眸底闪过凌厉的狠色，深呼吸，长甲反向狠狠一掰。
鲜红的血线迅速冒出，顺着指腹凝结成细小的血珠一滴一滴啪嗒落在地上。
十指连心，钻心的痛意令白虞浑身发着抖，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杏眸中也恢复几分清明。
不能被幻梦中发生的事情影响心境，否则会越陷越深，直至被妖物吞噬所有心智。即便得幸破阵，未来修炼中也极易受此影响，走火入魔。
白虞迅速整理思绪，道：“天赎剑宗是仙门第一宗，仙门百家为其马首是瞻。”
小妖们被这话戳中笑点，指着白虞开怀大笑，不知她此刻哪来的自信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
“区区妖族若能覆灭我宗......”女子的嗓音不大，轻描淡写，“仙门易主也是合该。”
她现在要做的，是找出阵眼，杀之破梦。
“江师弟。”白虞直视那对异于常人的金瞳，“我有没有教过你另一件事？”
“什么？”
“坏人死于话多。”
江浔脸色瞬变，骤缩起的金色竖瞳里倒映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
白虞灵丹自爆了。
妖族弃丹自爆之事常有，妖丹损毁，性命却能无忧。只要修炼得足够长、足够久，总能修成第二个。
而且妖丹自爆之威力凶猛如潮，虽不能憾天动地，但也绝非金丹期之下的修士能简单抵御。
但自爆这事在人族之中极为罕见。
人族修炼天生不易，光是结丹不知要花费多少岁月，耗损多少灵药。
况且人族自爆的威力取决于修为的深浅，普通小修士自爆，充其量就是烛火里呲起的小火花。
噼里响一声，啪嗒一下就熄灭了。
众妖皆想不到这种关头女子会选择自爆，纵使白光乍现的刹那，也只以为是成不了气候的小火花，不足为惧。
只有江浔，神情紧张。
几乎是瞬间，他的掌心释放出源源不断的灵力，凝聚成透明的罩子，团团笼罩住白虞。
可这层罩子在灵丹炸开的光芒下好似薄若蝉翼，自罩子中心出散发的光芒愈发耀眼夺目。
白光触碰到罩子的瞬间绽放成一朵朵延展的霜花，密密麻麻布满整个透明罩子。朵朵霜花结晶仿佛有生命力的触手一般，一点点将罩子吞噬干净。
“噗——”
江浔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耳畔嗡鸣。
白光笼罩四野，不知过了多久，自半空中窸窸窣窣落下赤色的小雨。
******
“嘶——”
妖皇左使见状倒吸一口凉气，久久不能平息。
疯婆子！
不是，她一个人族凭什么自爆？
凭什么她自爆就能破了本尊精心编织的幻梦？
当真是......别出心裁，百年难遇的疯子。
他不得不承认，曾经多少大修士在他的幻梦中迷失方向、自甘堕落，而这个人族女子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心境，在短短时间内辨别真假，属实难得。
并且破幻梦的方法简单粗暴，令他颇为欣赏。
但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妖皇左使，此生使命便是消灭人族。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雕虫小技就改变心意。
他催动内力，隔空传音：“此子心狠手辣，不惜自爆与你同归于尽，你可见识够了。”
率先苏醒的江浔沉默不语，他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身旁人的安危。
确认无虞后，江浔才松口气，缓了缓神，试图平复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
白虞眼神决绝，毅然自爆的场景历历在目。
这一趟幻梦耗费他太多精力，他并非亲身参与其中，而是如同一缕幽魂，被牢牢禁锢在名为“江浔”的躯壳中。
他的意识与这具身体相连，却又仿佛隔着层无法逾矩的浓雾，让他无法真正掌握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躯壳无情地屠戮着昔日的同门，熟悉的面孔在他的面前一一倒下，他的双手沾满鲜血，却无力阻止。
江浔痛恨妖族，即便他身体里也留着一半妖族的血。
妖皇左使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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