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周日，步行街。
今天多云，厚实白云像白色颜料泼向蓝色油画上，过了中午最热的时间，现在有轻飘凉风吹过，带着香气扑鼻的各种小吃味道。
四点半，两边小吃街大部分开始营业，来往不少人都在觅食。
人流量上来了，宋予希怕蒋瑶一会找不到自己，走到旁边台阶高处站着。
宋予希拿手机拍了下身后的店名，给蒋瑶发消息说她在这里等她。
高三新版复习资料昨天刚到货，蒋瑶约她一起去买，为了避免中午热，两人约在四点。
但是已经过去半小时，蒋瑶还是没回消息。
又等了一会，宋予希站得有些累了，弯腰伸展身体，手机突然响了。
是蒋瑶打来的。
宋予希指节滑动，接听。
蒋瑶一接通电话就连连道歉，“予希，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
她停顿迟疑了一会，继续道：“我今天…去不了了。”
宋予希没有等待的烦躁，声音放缓：“蒋瑶，是出什么事了吗？”
虽然相识时间只有一周，但宋予希能感觉到蒋瑶不是随意放鸽子的人。
蒋瑶紧绷一下午的心情突然有点绷不住，声音略带哑意地解释：“我姥姥下午摔倒了，我和我妈送她去医院，因为忙着手续做各种检查一时忘了回你消息。”
“对不起，我应该提前和你说一下的。”蒋瑶圆脸紧皱眉头，越说音量越低。
“不用道歉，老人重要。”宋予希问：“你姥姥检查结果怎么样？”
蒋瑶庆幸道：“有点轻微骨折，医生说修养几天，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那就好。”宋予希抬手看表，四点四十，还有五十分钟书店关门。
她抬步朝书店走去：“我帮你买书，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蒋瑶连忙拒绝：“不用，我回来自己买就行。”
“顺手的事。”宋予希轻扬嘴角，偏女高音的声线灵动通透，一言一语都极易舒缓人心，“快点报书名，不然过时不候。”
蒋瑶听出来宋予希是在安抚她，想了想还是没拒绝她的好意，“物理和数学的学霸笔记。”
两人早上聊了到货的复习资料，所以宋予希知道蒋瑶要的是哪个版本，嗯了一声：“还有吗？”
“没有了。”蒋瑶还想说些什么，病房内的妈妈突然叫她。
“瑶瑶，过来扶一下姥姥。”蒋妈声音急切响亮，宋予希在话筒那边听得清楚。
蒋瑶回头应了一声，时间紧急，她迅速在脑海里组织语言，不知道先说感谢，道歉，还是说再见。
“阿姨叫你，我先挂了。”宋予希率先开口，嗓音带笑，“明天学校见。”
挂了电话，宋予希按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走了大概五分钟，就看见硕大的向上书局的招牌。
这家书店是半年前新开的，规模三层楼高，虽然在闹市商业区，但生意却很好，尤其是非常受高三生的光顾。
主要是这家老板挺有背景的，拿货渠道又多又快，能一周内拿到刚上市的复习资料。
上次期中考完试，夏楠和她还一起来这里买过书。
一进书店，冷然的空调风就裹变全身，宋予希刚在人群热浪中走过生出的热意瞬间没了。
向上书局整体装修风格是欧式木质简洁风，三层按照书籍属性划分不同区域，高中的学习资料在三楼。
宋予希来之前做好了规划，想好要买什么，连书都没打开，五分钟就找全了自己的资料，拿好后她把那五本书放到一边。
然后又走到刚才的位置，那里有三层书架都是学霸笔记，不同学科和不同出版社。
宋予希视线滑动着，看到宁北出版社停住，通过书侧缝找到数学和物理两本拿下。
学霸笔记封面用红底黄字着重凸显学霸二字，小字还备注参考多位高考学霸笔记。
宋予希想到什么，翻开了其中一本数学，大致挑选了几个章节扫一眼。
学霸笔记不是传统印刷的正楷，是飘逸方正的手工字，笔记按照学习章节整理，详略得当，还用不同颜色标注重难点，后面也有一系列整合的知识点和考点。
对于没有系统学习能力的学生来说，这个笔记能够快速帮你罗列学习逻辑，整理知识点。
是本很好的复习资料。
但对宋予希来说，不是最好。
宋予希又想到许星野的笔记内容。
可能因为许星野是真正上过700分以上的学霸，对考点题型有种天生的敏锐力，能一针见血地找到出题人的目的。
因此许星野的笔记没有那么多基础知识，更多的是解题思路汇总和方法。
中间甚至夹杂了大学高数的知识，虽然对于高中来说超纲，写在答题卷上不给分，但是可以快速判断答案，从而倒推步骤，对于难度大的题最后一两道选择和填空题非常实用。
这份笔记对于基础知识掌握不牢的学生可能有些吃力，但对于中上成绩的学生，绝对是一本提分笔记。
尤其是考卷越难，这份笔记越能拉开差距。
越翻看手上的学霸笔记，宋予希越觉得不如许星野的笔记。
但可以他的笔记没法商用，尤其是经过昨天略微尴尬的场景。
宋予希非常确定这个事实。
“许星野，笔记是不是要还你了？”宋予希突然想起许星野说笔记是送同桌的见面礼，那最快下周她两就不是同桌了，笔记应该物归原主。
许星野偏头，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洒在他脸上，五官轮廓优越，鼻梁高挺，“我写得笔记很烂？”
“当然不是。”
“对你没用？”
“怎么会？”宋予希连忙反驳，“我这次就是靠你的笔记靠近实验班的，里面有很多都是我正好欠缺的地方。”
许星野视线凝在宋予希身上，语气平淡：“你讨厌我？”
宋予希微怔，莫名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你讨厌我，所以厌恶我给的东西。
但随后宋予希晃了晃脑子，扔掉这个离谱想法。
许星野是谁。
他是无数老师夸奖，同学羡慕，女生倾慕的存在。
年级第一，数十次成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虽然她不记得演讲内容，站的远也看不清脸。
但在印象里，那是个身穿白衬衣、脊背挺拔的少年。
清越的身影，低磁的音色给无趣的发言增添一抹亮色。
高中两年，许星野都是津南一高万众瞩目的焦点。
意气风发的少年，应该头颅高昂，期待明媚的未来。
这种下意识自我否定的发问。
不该是他。
“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宋予希虽然不理解许星野的脑回路，但还是回应了他的问题。
许星野敛回视线，低低地嗯了一声，转头回去开始收拾东西。
“你的笔记对于像我这种中等偏上有弊端的学生真的很有用，”宋予希顿了顿，头微低，靠近许星野。
许星野动作停滞，一股轻甜花香萦绕在鼻尖，他喉结滚了滚，眼尾余光扫向宋予希。
宋予希皮肤白腻，眼睫微垂洒下半圆阴影，放轻声音仅有两人能听到，“如果你不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卖了？”
说完，宋予希直起身子，等他回复。
抬眸触及许星野神情的瞬间，愣了愣。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行为伤到他自尊。
许星野面色似乎比刚才更冷淡，眉梢压着眼皮，黑眸里照映的微光也驱不散冷淡。
“原件你保留，可以多复印几份，我帮你找销路。”见许星野不做声，宋予希作出承诺，“我不会透露你身份的。”
她认识一些国际版的学生，里面都是富家子弟，在学习上虽不费心思，但却舍得花钱。
到时候她可以说是她得到的名师资料。
价钱不会太低，应该可以一定程度补贴一下许星野。
“怎么样？”宋予希轻碰了下他胳膊。
许星野穿的短袖，宋予希指节直接触碰到他的肌肤。
温热细腻，一碰即离。
许星野蹙眉，下颌紧绷，俊朗的面庞愈显冷硬，他看向宋予希，：“我写笔记的目已经达到，你不要，就扔了。”
“这种破烂，不用卖给别人。”音调冷的像无机质金属无情。
不再等回复，许星野站起身，拎着包转身离开。
宋予希注视着许星野的背影，发懵：“……”
不是，她是什么收破烂的吗？
-
离开向上书局，时间尚早，宋予希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车去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有一家中式点心店很好吃，尤其是刚出炉的栗子糕，酥皮香甜，她和她妈都喜欢吃。
三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
但宋予希到的时机很不巧，今晚中心广场有烟花表演，来这里逛的人比往常多很多，就连栗子糕也售罄。
店员说新一锅栗子糕刚进炉，要等三十分钟才行。
本着来都来了，宋予希付了钱预定，然后在隔壁饭馆先吃饭。
吃完饭，天幕已经昏黑，各色霓虹灯交相辉映。
中心广场处已经聚集了众多围观的人，甚至已经蔓延到饭馆门口。
宋予希取完栗子糕，出店门看见这么多人，有点头疼。
她回家的方向和人群涌动的方向正好相反。
但刚才她妈联系她，说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但人多车进不来，让她走到津南职高附近。
津南职高就在中心广场东边，横跨广场过去快的话七八分钟就能到。
但烟花秀即将开场，广场上的人流量正是顶峰。
宋予希只能走一条绕远的小路，大概十五分钟到了津南职高后街。
刚到地方，电话铃声就响起。
是她妈打过来的。
“音音，妈妈前面有车追尾，现在堵青年路上了。”陈曦看着事故车被拖走，被堵的第一辆车已经开始移动，说道：“你再等妈妈十分钟。”
宋予希：“嗯，知道了。”
挂完电话，宋予希朝对面走去，一会儿她妈车会停在对面。
宋予希低头玩手机，时不时抬头往后看一眼，看她妈到了没。
又一次抬眸，宋予希没看到车，正欲低头，发丝垂下遮挡住视线，但动作蓦地顿住。
宋予希偏头，看向不远处的网吧门口。
七八个身高体壮，染着夸张发色，流里流气的混混貌似正在围堵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她，白体蓝色牛仔裤，肩颈笔直，身形颀长，看背影就是个清爽少年。
路灯昏黄微光照耀下来，拉长一道纤长身影，显得背脊稍显单薄。
他应该打不过对面那些混混。
“野哥。”史飞和兄弟们刚出网吧门，就碰见许星野。
身后的混混面面相觑，交换视线：
这人谁？
飞哥居然都叫哥了。
史飞是津南职高的校霸，为人嚣张跋扈，谁的面子都不给。
现在居然对这人这么和颜悦色。
史飞扬了扬下巴，催促道：“叫野哥。”
混混们迟疑了下，随后齐声喊哥。
许星野被人挡路，掀起眼帘，漠然的视线扫过他们，神情淡薄。
脚步微抬准备离开。
史飞见状下意识抬手阻拦。
宋予希见混混阻挡男生离开，确定这些人在围堵。
她收起手机，朝那边走去，距离近了，她才发现那个抬手阻挡的混混她认识。
是史飞。
两年前那个骚扰她的津南职高校霸，最后被沈迟给教训了。
史飞当年被他爸压着来津南一高道歉，所以她对史飞的模样还有印象。
宋予希喝了一声：“史飞，你又堵人？”
史飞下意识朝声音来源看去，看清女孩样貌，眼眸闪过惊艳。
女孩一身白色及膝连衣裙，剪裁简单大方，但绝佳身材比例配上修长脖颈，气质又甜又欲。
过肩的乌发披散着，泛黄灯光照在冷白肌肤上，像浮上了一层柔光滤镜。
就连此刻新月眼怒极瞪圆，也显得毫无杀伤力。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眼熟。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总感觉……脸有点疼。
听见熟悉的声音，许星野抬脚动作止住，侧身，黑眸幽深看向两米处的女孩。
宋予希才发现被堵的人是许星野，她大步向前，拽着许星野胳膊到她身后。
许星野身形是绝对的成熟男人，肩膀宽阔，背脊挺拔，身前的宋予希矮他一个头。
灯光照射两人，洒下阴影，地面仅余一个影子。
高大的男性完全笼罩塞身前人。
但在现实，却截然相反。
许星野低垂眼睫，眸光落在宋予希身上。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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