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春华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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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魏明夷就起了，地上太硬，睡得他浑身酸疼。
既然醒了，又是在岳丈家，不做点什么也不好，出门转悠了一圈，最后停在庖房，盯着篮子里几个笨鸡蛋发愣。
掀开锅盖，里头有几个白面大馒头，魏明夷想了想，抓起鸡蛋磕进碗里，将馒头切片，在鸡蛋液里转了几圈，在盘子上摆齐，随后起锅烧油，等油热了，馒头片扔进去炸至两面金黄捞出，再撒上细细糖面，便大功告成了。
记着阿菩喜欢喝豆乳，魏明夷掏出自己荷包里为数不多的几枚铜板，马不停蹄去了趟琼鼎楼。
回来时，饶丞已经醒了，他嘴里叼着片馒头，熬了一锅米粥搁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冲魏明夷招手。
魏明夷把打好的两碗豆浆一碗放到饶丞面前，另一碗没动，依旧放在食盒里保温。
炸好的馒头酥脆，配着豆浆喝，正是刚刚好，不过饶丞没接过那碗豆浆，又给推回到他眼前，道：“我不爱喝，你喝吧。”
说着，他抿了口米粥，指了指门口：“今天我得去衙门一趟，你跟阿菩在家待着，要是出门的话记得锁门。”
“这是自己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忌阿菩。”饶丞乜了眼阿菩所住的房间，有些恨铁不成钢，这都几点了，还睡。
不过他今儿个是起来晚了，要不是魏明夷做了饭，恐怕得饿着肚子去衙门了。
饭后，饶丞收拾整理一番，喂了提子，看了眼坐在院里吃馒头片的魏明夷，心里有些暖洋洋的，白白捡了个大儿子，挺好。
魏明夷送着饶丞出了门，合上院门，他拎了把扫帚，将院子里的落叶扫了扫，又招猫逗狗了会，饶阿菩这才从屋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她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从井边打水洗漱。
“醒了啊，疱房里有馒头片，还有豆乳和米粥，我给你端到院里吃？”魏明夷拍拍提子的脑袋，不待阿菩回应，便起身动作。
阿菩跟着过去，端起豆乳大喝一口，用筷子夹起馒头片塞到嘴里：“甜的？！”
魏明夷笑着点头，坐在她对面，道：“撒了些糖，好吃么？”
“还行。”
“一会儿吃完饭，你想干嘛去？”魏明夷问。
饶阿菩凝眸，昨夜她细细想了想她爹的提议，觉着开私塾不失为一种平平淡淡的活法，官场尔虞我诈，牵扯其中，确实费心费力，况且她也不希望魏明夷再过那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索性不如先试试看吧。
她将碗里豆浆一饮而尽，舔唇道：“去一趟春华坊。”
“找乐仙儿？”
“嗯。”她应了一声，后面补道，“去要钱。”
魏明夷没说话，薄薄的唇微微扬了一下，随后起来将阿菩面前的空碗收拾走。
两人捯饬了一番，约莫巳时左右，才出了门，不紧不慢地往中北府走。
春华坊白天生意不多，门虽不闭，但进出没什么人，饶阿菩没管魏明夷，皱眉四处一打量，奔着乐仙儿的房间大步走去。
魏明夷被她扔在楼下，孤零零地坐在一个小圆桌子旁，坊里的姑娘都知道他是什么人，躲都来不及，更别说会有人奉茶了。
他摇摇空茶壶，十分无奈，叹了一口气，瞥过眼时，正瞧见有个人迎难而上。
她一袭张扬红裙，发间缀了一只开得正艳的鲜花，戴着面纱，婀娜多姿地走过来。
她未语先笑，拎着小酒壶，斟杯酒递了过去：“郎君，一个人啊？”
魏明夷接过，轻嗅酒水香醇，唇却未沾，挑眉看向面前女子：“好久不见。”
女子又是一笑，手臂搭着魏明夷的肩膀绕了一圈，贴在他耳边道：“看样子小郎君记得我嘛。”
魏明夷起身躲开，语气稍有些玩味：“您看着可不像老牛吃嫩草的人。”
商榕嗤了一声，摘去面纱，问他：“老娘老么？”
魏明夷不语，抬头看看楼上，似想看看饶阿菩出没出来。商榕见状，抱着肩膀讽道：“我儿哪点不比你强，若不是你使奸诈手段，花落谁家还真不一定。”
他不冷不淡：“你儿还没与你相认吧。”
这话堵上了商榕的嘴，她抿唇，面容上染了一丝无奈。
这些年阴差阳错将计就计，她辗转于各种暗哨之中，唯独忽略了伽儿，如今在伽儿眼里，她是一个死人。
死人，该如何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呢，她又该如何与他解释这些年的过往呢。
若是说了，伽儿势必会埋怨她的吧。
商榕噤声，在良久之中，魏明夷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道：“我可以助你和商伽相认。”
这些年的摸爬滚打，商榕早就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看向他：“你要什么”
“教我怎么勾引女人。”
商榕皱眉，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他，心道都长这样了，还用人教？
“我还要加上一场美丽的邂逅。”魏明夷继续补充道。
商榕无语：“你还真不如……”后面话她不说了，毕竟对面表情不大好，万一恼了，她还如何与儿相认。
说干就干，她唤来鸨母云娘，两人站在魏明夷面前上上下下扫视一通，随即叫人扒了魏明夷身上那套黑色衣服。
郎君面白俊俏，穿什么颜色都衬肤色，商榕正在紫色和红色之间纠结，而云娘直接拿起一件靛蓝色的衣服丢给魏明夷。
“这颜色大气，衬着魏大人斯文。”
商榕不乐意听，一把抢过魏明夷手里的衣服，把紫色那件塞进他怀里：“要斯文做什么，他是要勾引人的。”
“你这婆娘，勾引也得符合他气质不是。”
“不管！紫色有韵味，你就穿紫的。”
“听我的，穿蓝的，饶娘子什么性子你不了解？你见过她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
商榕哎呀一声，急忙走过去，抖开紫衫，往魏明夷身上一比：“傻啊，要的就是反差，都勾引了，自然要勾啊！”
两人僵持不下，魏明夷听的耳朵起茧，最后挑了那套红色的，二话没说，去了内间换上。
太艳了，看不惯。
又换了紫色，太魅了，看不惯。
再换蓝色，太假了，看不惯。
他把衣服丢了一地，云娘跟着他屁股后面捡，边捡边心疼：“呦，我这些好衣服啊。”
月白色是最适合魏明夷的，带着点阴郁又不显沉重，清雅中挟着温意，或守或攻，方能兼顾。
衣服选好，就是请小倌来指导。
那位小倌长得极美，举动撩人，魏明夷夹着嗓子跟他学了两句，便觉得浑身不适。
云娘和商榕躲在门后偷笑，动静不小，魏明夷侧眼看过去，两人也没有收敛的趋势，反而揶揄道：“魏大人您这手段可不行啊。”
魏明夷又气又羞，抓起桌上杯子狠狠往门上一砸，将门合上，平复好心情，又继续和那位小倌学了两招。
一炷香过后，他学不下了。
料想饶阿菩也该出来了，魏明夷便寻来云娘引路，云娘回头笑声道：“不然我给你和饶娘子重新寻一间房？乐仙儿的……不大好吧。”
魏明夷原先没往歪出想，她这一提，倒是琢磨出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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