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指婚
内侍将江颂宜醒来的消息递到书房时,闻人清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放松紧绷了一天的身体,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卫泓正好也在书房里,他同样庆幸江颂宜能活下来,但他见识到师兄昨夜夺剑的疯狂后,心有余悸,对江颂宜这个人的提防也更深了。
“师兄,江氏既然醒了,你打算怎么处置她这个人?”
他苦口婆心地劝诫:“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从前她就趁你上战场的时候不告而别,另嫁他人。现在又抵死不从,不肯跟咱们走。师兄有没有想过,就算勉强在一起,你们也只会变成一对怨侣?”
他用了师兄这个旧日称谓,也是想让他顾念师兄弟旧情。
如果之前他敢讲这种话,闻人清不介意让他回家待一段时间,好好闭门思过,反省一下,身为臣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可是昨晚刚出手误伤过师弟,清醒后本就愧疚。再加上现在他也不确定自己做的对不对,甚至隐隐觉得卫泓说的这种情况不无可能。
他这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闻人清脸上的笑意当即消失。
他颓废地揉了揉眉心,道:“你让我好好想想,要怎么处置她。”
卫泓害怕等会儿他去见江颂宜后心软动摇,再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师兄只是一直困在被抛弃的惶恐中,才一直强求。江氏女任性恣意,胡作非为,她就不是你的良配──”
“出去。”闻人清眉头紧锁,打断他,不想听他背后编排她。
卫泓气不顺,一张脸拉得老长,憋着气应是。
人虽出去了,他说的话却时不时响在脑海中,闻人清心烦意乱,走到玉芙楼门外,注视了许久,迟迟不敢进去。
他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见她?
闻人清自嘲地笑了笑,人家根本就不想见他,一直是他在强求。
木丹站在窗前,透过窗纸,依稀看见一个高大人影,她打开一道缝,仔细看,骇得立刻合上窗。
江颂宜面无表情地喝着苦药,听见吱呀的推窗声,侧目问道。
“外头怎么了?”
木丹犹豫该不该据实相告,她真是怕了外头那位金尊玉贵的爷,只要他一来,准没好事,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没什么。”
江颂宜瞥了她一眼,径直点破。
“撒谎。”
“闻人清来了?”
木丹一张脸皱得跟个十八个褶的包子似的,不情愿承认道:“是他,他在外边徘徊,您要见他吗?”
“见,怎么不见。”江颂宜利落地将苦药一饮而尽,“他不敲门,你就先别开。如果人要走了,再给他开门。”
木丹一脸疑惑,仍然照办了。
正当闻人清准备快刀斩乱麻,转身离去时,身后的门开了。
闻人清的脚步停下,心跳快了一瞬。
天要留人,他也没办法。
木丹一脸不快地行礼,告知他:“小姐醒了,您要进来探病吗?”
闻人清犹豫地点了下头。
一进屋,便被浓重的药味熏到鼻子,他皱了皱眉头,绕过屏风,见到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姑娘坐靠在床上,心脏便一阵揪痛。
她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上苍垂怜,如何还能经得起再一次折腾。
师弟说得确实对。
江颂宜一脸平静地招待他,光看她的样子,会让人误以为她身上不曾发生过跳楼这么悲壮的举动。
“坐吧,木丹你去厨房要两盘点心过来。”
“是。”
闻人清在床前坐下,嘴唇干涩,启了启唇:
“我说两句话就走,点心就不必了。”
江颂宜挑了挑眉,“药苦,我拿来配药。”
闻人清一噎。
过了一会儿,他慎重考虑好,一脸严肃地问道:“大夫说你的病要静养,尤敬辰并非良配,尤府更不是一个好去处,你可想过今后要怎么办?”
江颂宜脸一绷,千算万算,倒没想过他会主动放手。
“你肯放过我了?”
闻人清面露愧疚:“是我纠缠不清,才害你至此。如果可以,我想弥补你,你尽管提要求。”
她完好的手搭在包着纱布的伤口上,轻轻摩挲,温声道:
“既做不成夫妻,不如做兄妹。”
“兄妹?”闻人清光是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就有种啼笑皆非的滑稽感。
江颂宜却一本正经地解释:“你既然想弥补我,而我正缺一个人庇护,哥哥们不成器,除了仰仗你,我也没人可以依靠了。”
她后知后觉地呀了一声。
“若你不愿意,还有个法子。”
闻人清一脸窘迫,只要不做劳什子兄妹,做什么都行。
“什么法子,你说。”
“娘家靠不上,夫家已经撕破脸,只能另择佳婿了。你身边人才济济,只要你点头指个婚,谅他们也不敢嫌弃我这个残花败柳。”
闻人清蹙眉:“你怎么会是残花败柳,谁敢这么说你,我撕了他的嘴。”
江颂宜低下头,一脸失意。
“管得住人家的嘴,管不住人家心里怎么想,落入这般田地,能活着已经是侥幸,名誉这些身外物,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他之前为她的执拗动怒发火,如今见到她自暴自弃、卑微服软的样子,本该高兴,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心中空落落的。
“指婚、指婚之事需要慢慢商议,样貌、品行、门第都需要一一筛选,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因奉旨娶妻而心生怨念,否则婚后夫妇反目成仇,于你无益。”闻人清面上镇定,实则说这些话的时候简直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江颂宜清凌凌的目光望向外头,她勾了勾唇角。
“说起来,卫统领至今还未娶呢。”
闻人清握手成拳,笑得十分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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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泓突然打了个喷嚏。
眼前的内侍道:“陛下传卫统领到玉芙楼一见。”
卫泓不明所以,师兄想见他,约在静园其他任意一处都行。唯独玉芙楼这个地方,让他去那里是要干嘛?
总不会是他听进去他的谏言,要与江氏一刀两断,让他过去做个见证吧?
过来的一路上,他向内侍打听。
内侍委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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