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琅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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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无官职,又不曾问过政事,一时不宜显得太过迫切,倒教兄长忧虑,待日后再慢慢套话便是。
江卿月撑着下巴,塞了口桂花糕,摆出一幅不食烟火的娇小姐做派,愁道:“可我又什么都不懂,一切全得靠着兄长。”
她眼瞧着江卿然仍在思虑,估摸是在寻些什么由头拒了她,便又拉长声道:“母亲既说明日起要带我去各家拜访,都是些高门,指不定哪家与父亲之事便有牵连,不如——?”
她说着,朝兄长挑了挑眉示意。
江卿然知她想借此机会接近幕后之人,叹口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莫冲动。”
她面上仍装作乖顺地点头应着:“只是希望母亲所择之人清清白白,不会与那内奸有甚关联。”
“放心,小妹所托若非良人,我定会制止,父亲也决计不会同意。”江卿然将她话又推回来,还调侃道:“小妹若觅得良配,兄长这颗悬着的心也就能放下了。”
江卿月睨了他一眼,心中忿然——果然,个个都精得很,套不出什么话来。李承宵和陆长亭也就罢了,便是连自家兄长都如此瞒着她。
“兄长不必心急,怎说也得待娶了嫂嫂回家才轮得上议小妹的婚事。”
江卿月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似想起什么般忽地一拍掌:“啊,母亲还说呢,以兄长这等性子,还需得寻个更直爽泼辣的娘子才镇得住呢。”
此话一出,她没能在那屋内留坐多久,便被江卿然赶了出来,走这一路上嘴里嘟囔半天。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难不成我去凉州一遭,回来便姓不得江了?”
阑笙跟在后头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只瞧见她气鼓鼓的,时而气不过,还扭过头朝着虚空挥拳。
阑笙甚感欣慰——也就只有回了侯府,小姐才不必作甚稳重自持的内敛公子。
她瞥了眼后头一溜烟的小厮丫鬟,叫他们不要跟了,自己附耳过去道:“小姐,李承宵来信了。”
“凉州来的信,都要过到二哥哥手里头,他能允我看的,估摸不会有什么要紧消息。”
如此说着,江卿月还是加快了些步子。
回了屋时,紫苑正将信函一封封给她摆在桌上,见她回来,欣喜地迎过来:“小姐。”
紫苑原是她长兄院里的大丫鬟,她长兄出了事,才被派来她这儿。这丫头是个念旧的,过了下午她才抵长安时,紫苑仍在她长兄院中打理,还未迎着她。
此时疾步走过来搀住她,连着问道:“小姐这趟去了好些时日,听说还遇了胡寇,可把奴婢们担心坏了。小姐可有受伤?小姐瞧着是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阑笙你是怎么照顾的?”
阑笙对紫苑惧的很,躲到她身后:“紫苑姐姐可先别说我了,快先将小姐扶进去吧,再站一会又该受凉了。”
“对对,瞧我这一着急,倒挡着了小姐。”紫苑忙不迭避开,扶着她进屋坐下。
江卿月倒没插上话,只笑着听二人分辩。
她拾起来一封信笺,还封得严严实实,想来是二哥哥查阅完又换了新的壳子给她封上。她索性一并拆开,按了落款的时日去看。
第一封自她们启程第三日便寄了出来,其上言说已在氐池县寻遍了,未见着恩公身影。
第二封信又过了三日,说是已一一收复居延城周边镇县,但此番定安侯带的人手太少,又无法与居延城取得联系,此行破艰。
第三封字迹潦草了些,似是写的匆忙,上道朔方军中出了一支奇兵,不知是如何绕过居延城得知了凉州内的消息,解了侯爷困局。其中领头的一个校尉,与她恩公画像神似,只这人无伤无病骁勇善战,不似她所述之人。
“恩公长得就像是凉州人,他们北地之人轮廓都深邃些,长相相似的倒也不少。”阑笙道。
江卿月点点头,又问紫苑:“只有这三封信吗?”
紫苑应下,沉吟片刻,小心措辞道:“小姐怎么似是不知恩公身份?”
此前凉州传回给侯府的消息,只道是小姐遇刺,得人相救,未言说太细,她们便也一知半解。
被戳中心事,江卿月张口半晌,化作重重的一声叹息。
阑笙替她解释道:“中间出了一点小小的岔子,恩公叫人喂错了药,失忆了。”
紫苑瞅瞅阑笙,又瞅瞅她,见她愁眉不展,心下已猜出个大概,转头去梳妆台上去摸了张符出来。
“本该在小姐去凉州前就求来的,可是那阵子府上事多,我也不好告假,没想拖了几日小姐便动身了,倒是给小姐拖出麻烦来了。”
江卿月接过符纸,与定安侯替她求的祈福牌一并收起。
她这谶言,便是她长兄出事那阵子惹上的。当时大病一场,浑浑噩噩烧了几日,待病愈了,便不知怎的,凡是讲些丧气话,必定应验。
幸来紫苑那时已调来她院中,说曾在乡下家中见过同她一样症状的。
“村里头的神婆说,像小姐这样的,是遇冤魂缠了身,叫什么鬼煞、破煞的,对,破煞入了命!”
定安侯素来不信鬼神之说,怒道:“那战场万千男儿郎,有哪个不曾手染鲜血,可有哪个被刀下亡魂索了命?若真有什冤魂,头一个也该来找我,与我囡囡何干!”
彼时江卿月心想也是,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里惹得着什么冤魂,况她相识的唯一亡故之人,便是她长兄,兄妹三人情深,她大哥哥又怎可能去害她。
话虽如此,但这劳什子“破煞”属实厉害,府中上上下下都挨了个遍。
实在挨不过,紫苑还是悄悄回了乡,向那神婆替她求了符咒来。也不知到底是因她缄了口,还是那符起了作用,确是平静了好一段日子。
“待凉州平定了,我还得回去,寻不到恩公,我日日不得安生。”
此话一出,阑笙惊得顾不上规矩,当下捂住她嘴:“小姐!”
江卿月摆摆手:“无妨。本就是我心下认定了的,便也无惧什么谶言。”
这晚终于不必舟车,她也能好好睡上一觉,却又魇着了,梦见恩公站在一地焦尸旁,字字泣血地诘问她。
又因燃着安神香,她从那噩梦中偏又醒不过来,翌日起来身子虽不酸痛了,面色仍倦怠,阑笙替她涂了些胭脂,又一遍遍擦拭晕染,才有了些血色。
江卿月倒不在意,揶揄道:“倒不像涂了胭脂,我看一准是你公报私仇,将我这脸蹭红了。”
“我的大小姐,可别取笑我了,今日可是要替您相看姑爷!”阑笙急道:“美则美矣,就是太苍白了些,我都怕风一吹您就像那风筝似的飘走了。”
一句点醒梦中人。
江卿月扬了扬眉,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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