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他们之间原先若即若离的关系缓慢升温，艾凡欣慰地看着凑在一起学习的两人，偶尔他也会参与到教学当中。虽然诺托斯在魔咒和炼金上造诣很高，但在魔药和草药方面就稍稍逊色了。

因为这件事，艾凡还曾写信给德姆斯特朗，要求他们针对魔药学和草药学去提高教学质量。不过很显然，他们没把这个建议放在心上。诺托斯的魔药和草药成绩一直都在中游，只是在毕业那年夜以继日不停地针对性补习过，才让他以全科全优的成绩毕业。

德姆斯特朗的教学方式和霍格沃兹的教学方式十分不一样，或者说大相径庭。仰望雪山的德姆斯特朗学生们坚信只有进攻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其它的学科也都是为了战斗而准备的。

霍格沃兹坚定地挖掘每个学生独属于自己的特质和特点，高耸的钟楼和深不见底的黑湖、神秘的禁林让它能够包容性格各异的学生，让大家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我也会去德姆斯特朗吗？”西弗勒斯左手拿着艾琳的魔药教材，右手拿着艾凡的魔药笔记，桌上摊开的是诺托斯的魔药论文，“那我去了德国后是不是就要认识小叔叔他们了呢？”

他口中的小叔叔名为艾萨克·普林斯，是艾凡的小弟；他的妻子是菲奥娜·普林斯，两人都在德姆斯特朗教学，艾萨克是魔药教授，菲奥娜是魔咒教授。两人长期定居在德国，一般只有放假的时候才会到英国和艾凡还有贾里德（西弗勒斯大伯，艾凡大哥）一家团聚。

诺托斯摇了摇头，躺在一旁的实木贵妃躺椅上，“你要去霍格沃兹，什么德姆斯特朗，去那老远干什么。”

那张贵妃躺椅并不大，躺下一个十岁的西弗勒斯也有些勉强，偌大一个诺托斯其实也只有下半截腰椎和屁股躺在上面，上背靠在扶手，脑袋向后仰望天花板。一只大腿搭在另一个扶手上，小腿在半空中晃，另一只大腿则直直向侧边伸出，踩在地毯上。

高大的人委身在半大躺椅上显得有些滑稽，西弗勒斯又多看了他一眼，“可你是在德姆斯特朗读书的。”

男孩小小的嘟囔声响起，诺托斯懒洋洋地回答：“因为我当时跟你姥爷吵架了，离家出走了呗，投奔小叔去了。”

亲昵的话语让西弗勒斯心脏软了一分，手里的羽毛笔在笔记本上落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可我觉得德姆斯特朗会更适合我。”

“······相信我，亲爱的，你不会想去那里的。”诺托斯坐起身，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停顿了一会后说：“而且艾琳以前就是在霍格沃兹读书的，艾凡也是，你去霍格沃兹很正常啊。”

但他的话并没有让西弗勒斯高兴一点，他赌气一般合上笔记本，扭头看向诺托斯，蹙眉说道：“那是他们的事情，我难道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

很好，他真的适应了这里了。诺托斯托腮笑眯眯地看着西弗勒斯，欣慰地想：这半个月来的陪伴总算是有收获了，原本胆小警惕的小黑猫终于学会了露出可爱的猫爪子。

“当然可以，但你现在是小孩，作为你的监护人，我有权决定你在哪所学校读书。”诺托斯走到他身边，狠狠搓了一下他的脑袋，“霍格沃兹没什么不好的，英国的小巫师都在哪读书，我向你保证，你那位叫莉莉的朋友也会收到霍格沃兹的入学通知书。”

说到了莉莉，西弗勒斯的情绪又低沉了许多，他这段时间想起莉莉的时间不多，他就像永远都不饱和的海绵一样不断汲取着魔法界的知识，莉莉和人类世界已经被他抛诸脑后了。可莉莉又确实是他灰败的几年里为数不多可以称赞的暖色调了。

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了蜘蛛尾巷后，莉莉有没有想起过自己，应该有的吧，毕竟他们都是一样拥有魔力的巫师。想到这里，西弗勒斯突然变得十分焦躁和忧虑。在学习魔法界知识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了解到了巫师对普通人类的排斥，那些自诩贵族的巫师更是对他这种混血和莉莉这样的麻瓜巫师十分鄙夷。

他开始担心莉莉明年如果真的收到来自霍格沃兹的入学通知书，她该有多么的惶恐不安？

原本疼爱她的父母会觉得她是个怪物从而讨厌她厌弃她吗？

原本亲近她的妹妹会因为她要去别的学校学习而愤怒和生气吗？

就连他自己也是在亲人的帮助下才快速融入到魔法界的学习和生活中的，孤立无援的莉莉怎么办呢？

他的表情太凝重，诺托斯也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情，轻柔地将原本被揉乱的头发一点点捋顺，“想回去看看吗？顺便带我认识一下你的朋友？”

西弗勒斯眼神闪烁了几秒，咬着唇许久后才说：“再等等吧。”

不是他不愿意去见莉莉，只是他害怕回去见到艾琳，见到那个男的。

越深入去学习艾琳的教材，西弗勒斯就越轻易地发现了艾琳的另一面，那个曾经属于魔法世界的艾琳。

他们的用词和写字风格很像，思维逻辑也差不多，所以在西弗勒斯把基础的教材读懂了后，他终于看懂了为什么艾琳会在教材上写那么多课外的注解。

因为那些注解的基本原理、烹煮顺序、处理手法之类的是相通的，西弗勒斯也喜欢这样标注，让相通的知识点放在一起，起到触类旁通的效果。

艾琳的教材不仅写了许多课外注解，也写了她的一些心得，课堂趣事，还用各种颜色笔在教材上那些吹胡子瞪眼的巫师学者的魔法画像上画各种蝴蝶结和五连六色的礼裙。有时候西弗勒斯也会被艾琳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惊叹于她曾经的奇思妙想。

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心情随即变得十分沉重。

从这些教材里，西弗勒斯轻易地就找到了艾琳的另一面，他时常会忘记这本教材的主人分是她的母亲，因为他在这里看到的不是一个形如枯槁，整日以泪洗面的幽怨女人，而是一个生机勃勃，分外有朝气的小女生。

他能在这里看到艾琳光明美好的未来，也能预想到她像新生的鸟儿一样振翅在高空飞翔的美好画面，可她却偏偏折断了翅膀滚落在泥地里挣扎，再无翻飞的希望。

等他真切地意识到这本教材的主人是艾琳时，他失声痛哭。

之前浓厚的恨意再次翻腾反复，像风暴来临前的暗礁，酸涩恨意一遍遍拍打在礁石上，不解、疑虑、困惑注入海水中，变成了碎石。崩溃、难以置信、悲戚注入海水中，变成了碎裂的冰层。

碎石和冰层被卡在暗礁缝隙中，重重压在上面，被海水一遍遍拍打，而西弗勒斯就被压在最下方，碎石砸在他身上，冰层划破他的肌肤，沉重的负担和反复的海水让他一遍遍窒息······

又过了一个星期，西弗勒斯终于鼓起勇气和艾凡提了一下说自己在麻瓜世界就读的学校要开学了，询问自己是否要继续回去读书。

艾凡算是传统巫师，对麻瓜世界的了解并不多，虽然他的妻子来自麻瓜世界，但他们相爱相亲的那段时间正处在战争时期，一切都很急切匆忙，让艾凡对麻瓜世界的印象十分不好。不过他的儿子喜欢去麻瓜世界玩，女儿又直接嫁给了麻瓜，现在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外孙也是在麻瓜世界长大的，艾凡也没什么理由再说他什么。

“你让诺托带你去吧，他对麻瓜世界比我熟悉多了。”艾凡咳嗽了一声，微微叹了口气，“你直接和他说就行。”

天气逐渐转凉，艾凡也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苍老的面容变得有些憔悴。

西弗勒斯担忧地走上前，踮脚拍了拍他的后背，希望能帮艾凡缓缓气，“诺托斯这几天好像比较忙。”

他说的是实话，原先还在普林斯大宅好好呆着的人清晨就跑了出去，匆匆走过餐厅吃了点早饭又匆匆离开。西弗勒斯听到他身上叮叮铛铛的饰品声音时抬头去看他，就只看到诺托斯穿戴整齐的背影了。

艾凡当时也在餐厅，显然也看到了诺托斯早晨匆忙离开的背影，先是感激地拍了拍西弗勒斯的手，又无奈地摇头，“他就是闲不住的性格，今天应该是布莱克喊的他。”

布莱克？西弗勒斯蹙眉，他已经好几次听到艾凡提到这个姓氏，也知道布莱克家族是最古老的纯血家族之一，但仍对布莱克这个概念十分模糊。

艾凡对布莱克家族的态度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冷淡，只是两个家族有“血缘魔药”的合作，所以艾凡才会每个月都定时和布莱克族长客套一下。布莱克族长虽然表面装得对普林斯很亲近，但实际上很鄙夷他们这个出了名的斯莱特林中的混血家族，不过艾凡不在意，反正骄傲自负如布莱克族长也需要在他这个“低贱纯血”面前套近乎，谁比谁高贵了呢。

但诺托斯对布莱克的态度就很好，即使是被布莱克族长阴阳也不会发脾气，一笑了之。这在西弗勒斯眼里可真是了不得的大事，毕竟在相处的这一个月里，西弗勒斯是真切地体会到了诺托斯现在这个“易燃易爆炸”的状态，只要一句话不对或者心情不爽了，他连艾凡都敢吼。

不仅暴躁，而且西弗勒斯还能看到他后颈深埋着的神经微微散发红光。

“他很喜欢布莱克家族吗？感觉他对那些人比对我们态度还好。”西弗勒斯吐槽了一句，转念又想到诺托斯对自己也没发过脾气，顶多讲话毒了点，于是心虚地又补了一句，“我还以为他会很讨厌那个布莱克的族长。”

听到这话，艾凡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想笑，但是又强忍着笑意说：“他没和你说过吗？”

说什么？西弗勒斯茫然地摇头。

艾凡笑意更浓，“血缘魔药就是诺托斯创作出来救他的兄弟——阿尔法德·布莱克的，治疗效果显著，布莱克族长就要求诺托斯把血缘魔药卖给他。然后诺托斯直接把剩下的血缘魔药灌进他嘴巴里了。”

“那不是便宜他了吗？”西弗勒斯更是不解，他跟在艾凡身边学魔药，当然知道血缘魔药制作的复杂和高难度，更难以理解为什么诺托斯要便宜那个族长。

“哈哈哈。”艾凡大笑着说：“诺托斯那是一代魔药，药力凶悍不说，疼痛是翻倍的。阿尔法德·布莱克都差点被疼死了，更别说他了。”

西弗勒斯的脑海里浮现出布莱克族长疼得满地打滚的样子，不由地觉得滑稽好笑，就听到艾凡接着说：“不仅如此，通过血缘魔药我们还和布莱克家族达成了协议，我们稳定提供血缘魔药，他们会给予金钱，特殊时期还能为我们提供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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