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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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后半夜时，云疏被炎热的夜晚蒸出了不少汗，她无意识地掀开被子，翻了个身。

侧坐在床边的人影听见床上传来的声音，偏头向里看去，忍不住轻笑一声。

一盏昏黄的烛火在床头轻轻跳动，带来的微弱光亮照见一道人影从床边起身，、走到窗前，将原本只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开得更大了一些，于是屋外的凉风飞快地钻进来，驱散了不少屋内的热意。

陆霄重新坐回去，替云疏盖好被子，怕她因出汗后吹风而着凉。

他今夜原本是宿在书房的，可翻来覆去却睡不着觉。在院子里坐了半个晚上后，陆霄突发奇想地想来看看和他闹了别扭的小娘子。

云疏的睡相很老实，规规矩矩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来不会越过自己的位置躺到属于陆霄的这半边来。哪怕两个人已经有了两次夫妻之实，可却生分得紧。

别家恩爱的夫妻夜里说不定要互相抱在一起，可他们两个入睡时，床中间的空隙甚至都能再躺下一个素弦。

想到此，陆霄忍不住摇了摇头。

之前他还妄想着使用“攻心计”，以为耍耍手段就能让云疏理所当然地爱上自己，随后便能如愿地利用她与她的家世为自己铺路，从而顺利地探查十一年前的事情——不过没想到他陆霄阴沟里翻了船，这才新婚第四日，两人之间却已经横亘了一道墙了。

要打破这面墙，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陆霄看着云疏熟睡的容颜，心中暗暗有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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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云疏收到了英国公府送来的帖子。

季初在帖子里请她明日去京郊的停云别苑参加马球会，据说请了不少世家贵女和侯爵官眷，甚至还有一些尚未婚配的权贵公子，是个结识人脉的好机会。

像小麻雀一般的季初还在帖子后面附带了一封信，叽叽喳喳地说了许多别的事情，逗得云疏心情好了不少。

她这边方才将信看完，那边小厨房的人便送来了饭菜。云疏走到食桌前还准备等陆霄一起来吃饭，经素弦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个大忙人居然一大早就去户部点卯了，连早膳都没吃。

“这倒正好……”云疏轻声嘟囔了一句。昨日才和他闹了不痛快，今日见陆霄肯定别扭。她晨起洗漱时还惦记着一会儿吃饭时该怎么相处，没想到这人反而还识趣地溜了。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后，云疏心里忍不住又暗骂了陆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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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远在户部熟悉事务的陆霄忽然打了个喷嚏。

“哎哟，小陆大人没事儿吧？”带着他四处转悠的仓部司郎中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关切地询问，“可别是夜里着凉了，身子还好吧？”

虽郎中的官职要比陆霄这个员外郎高，可这位郎中既无家世又无靠山，在博陵王二公子面前还得点头哈腰，说不定哄得这位高兴了，日后他高升时还能提携自己一二。

“不妨事，”陆霄摆摆手，“请大人继续带着我再熟悉熟悉咱们仓部司的事务吧，想来等到午休后，在下便可以着手工作了。”

“诶，诶好。”郎中连连点头答应，笑着继续为陆霄解释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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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午休时，陆霄骑着马找到在兵部任职的裴墨，两人打算一起去合春楼小酌一顿。

“第一天任职，感觉怎么样？”点完菜后，裴墨一边为二人各自到了一杯茶，一边问。

“就那样，”陆霄一手提起茶杯晃了晃，“左右都是个闲职，没什么难处。”

“得了，闲职也挺好的，你看我，整天忙得要命。”裴墨疲惫地冲他摆摆手，一脸“你知足吧”的表情，看得陆霄不爽。

他放下杯子，轻笑一声：“你是知道我的，原本便打算成婚后谋个好职位。将来若能凭自己的本事封妻荫子，岂不风光？”

闻言，裴墨忍不住笑了：“你顶着博陵王二公子的名头，哪里还用得着自己打拼？就算是收养的又如何，做个闲散公子岂不快哉？”

“拉倒，”陆霄不满地敲敲桌面，“你不懂，我如今有了家室，要考虑的可就不单单是我自己一个人了，自然要让我娘子在别人面前有面子不是？”

“行了行了，”裴墨被陆霄腻歪得直起鸡皮疙瘩，于是连连摆手示意他别说了，可末了却又忍不住问，“你和云家姑娘相处得如何？”

“说好也好，”陆霄叹了口气，“说不好也不好。”

一句话勾起了裴墨的好奇心，他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因为一点小事吵了个架。”陆霄的语气看似云淡风轻，可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

裴墨稀奇地摇摇头：“这不是成婚没几日吗，你们怎么就吵架了？”虽然心知八卦别人的家事非君子所为，可眼前之人陆霄算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多问几句也无妨。

“没什么，我做错了事惹她不高兴了，”陆霄有些郁闷地呼出一口气，接着看向裴墨，“书房里放着的那枚阿芜的镯子，被她发现了。”

“那你怎么不解释？”裴墨蹙眉，眼神中满是不理解，“你和姜芜是童年好友，可惜她因那年的贪污案连坐，所以你才拿来珍藏怀念，若是将这些缘由讲给她，我可不信大度的云家姑娘会因此妒忌吃醋。”

“我……”陆霄刚开口准备说什么，却忽然沉默了。

望着他的神情，裴墨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试探地问：“陆若川，你别告诉我，在你心里姜芜比你的新婚妻子更重要。”

对面的人继续沉默，于是裴墨着急了——他轻拍桌面，试图让陆霄看清现实：“姜芜已经死了，而云疏是你要共度一辈子的人，你脑袋里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陆霄皱着眉，语气僵硬地打断他，“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与云疏才成婚没几日，可阿芜——”

“行了，陆若川，我看你是沉迷在旧事里不愿回头，”裴墨粗暴地打断他，“姜芜死得时候你也才十三岁，你能懂什么感情？我知道你心里想着姜芜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当年的贪污案让你失去了那么多亲人，所以你非得找个什么东西来寄托思念罢了！”

他说的很在理，于是陆霄再次沉默了。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陆霄，”裴墨一本正经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为你爹娘、为姜家翻案？”

一语中的——陆霄倏然抬眼，语气坚定：“我一定会为他们翻案。”

“就算你我相信伯父伯母是无辜的，可别人呢？可圣上呢？他们相信吗？他们相信的话，姜家会被满门抄斩吗？你爹你娘会被流放吗？”裴墨骤然拔高声音，质问陆霄。

“他们现在不相信，那是因为没有证据能证明我爹娘是无辜的！”陆霄的情绪激动起来，他猛地一拍桌面，“砰”地一声巨响吓得雅间外路过的小厮抖了三抖。

屋内气氛剑拔弩张，陆霄与裴墨谁也说服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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