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平行线

柯巫休眠了4个小时。

再次来到维修点时人散去了不少，只剩下几个负责检测数据的工程师，队友一个个并排地被挂在墙上，炽光三人的头被吊了起来，眼睛紧闭，头身分离。

在场的研究员和柯巫都已经习惯了这场面，见怪不怪了。

柯巫拉住了一个维修师傅：“还要多久才能修好他们？”

维修师傅饿得不行，猛灌了几口营养剂一抹嘴：“今天就可以了，伤的不重，都是皮外伤。”

身体拆的七零八落也才是个皮外伤，不愧是武斗系列。

柯巫放心了，离开备用大楼在厂区里转悠，特情局的人散了一些，没有昨天那架势了。没到厂区边缘，几名特情员穿戴严实，连连上都带着口罩伸手拦住了柯巫。

特情员：“请不要到处走动，回到你应该待的地方，配合特情局的调查。”

柯巫眼睛一转，看到了吉栗，她正在对着芯片说着些什么，可能是在交涉。柯巫伸手指了指她：“我是来找她的，有话要和她说。”

特情员半信半疑，上下打量两下柯巫，她气势很稳很足，像个领导负责人，特情员只好过去喊了吉栗一声，被叫到的人“啊？”了下，侧头看见柯巫。

吉栗还在打通讯，她对特情员挥手示意不用拦着柯巫，接着又对芯片那头的人说了些话，才挂断通讯，朝柯巫走来。

“你修得很快嘛，”吉栗说，“听说月坛他们还要几个小时。”

柯巫摇头：“我受的伤不重，所以简单修理一下就好。”

天亮了，厂区里的机器人恢复运转，人不被允许正常行动，但机器人还是各司其职。

两人面前走过一排人形机器人，机械骨骼转动“咔咔”地响。

吉栗问：“你想走走吗？”

柯巫回：“有点。”

霍闪在柯巫回答的同时说：“她看起来有话想对你说。”

柯巫：我知道。

昨天吉栗应该就想说了，只是碍于柯巫撞上了谭清露被捕的场面，吉栗一时间也没缓过来神，一切都如此突然，经过几个小时的缓冲，他们该接受现实了。

两人一球围着厂区散步，吉栗在科技工厂待了几个小时稳固后方，不知道特情局那边关于谭清露的消息，这会儿闹腾的人都累了，开始麻木的等待解禁，吉栗可以抽身离开了。

不过，她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极夜他们。

“你们这次去了哪个辐射区，四个人都栽了，”吉栗问，“成功种下种源了吗，虽然这句话有怀疑你们的意思，我也还是要问。”

柯巫：“有点远的一个避难地堡，看样子形成时间很长，我们费了点力才种植成功，种源生长的很迅速，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净化。”

吉栗疑惑：“避难地堡？听起来是很久之前的，近10年来都没有人在建造避难设施了，毕竟有保护屏障的城市在，谁还会自己去寻找安全地。”

柯巫：“那里的乱象不少，不过都过去了。”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安静了会儿，沉默地向前走了一段路。

吉栗的红棕短发长了一些，原先在眉毛上方，现在盖到了眼皮，有点看不清神色，接着她忽然转头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们，等炽光他们修好，我们就准备启程回中心城了，带着你们所有的武斗系列，回归中心城。”

吉栗强调了一遍，像是怕不够重视。

柯巫始终看着前方的路，她语气带着小讶异，脸上有淡淡的笑：“这么快吗？我记得之前似乎说一个月，现在还不到月底。”

“没办法，衡定最近太乱，”吉栗叹气，“把你们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全，而且更高精尖的装置都在中心城，也能发挥你们的最大作用。”

柯巫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等队友修好，我会转告他们。”

柯巫一点都不觉得突然，这反而是她一直以来努力的结果，没想到她努力做任务证明极夜的价值只是小小的推动力，而扰乱衡定这阴差阳错的行动，却是直接让中心城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其中，替身秦华黎，市长遇害，李复如死亡，谭清露叛国卧底，无论哪一个牵扯到了中心城的人，都无形之间加重了危险。

但凡有点危机感的人，都该知道风雨欲来。

柯巫想耸耸肩，碍于吉栗在身旁，愣是忍住了。

没想到捣乱是让计划进行最快的办法，早知道她还拼什么命勇闯辐射区啊，直接天天找人暗杀。

说归说，柯巫现在还是要闯辐射区，为了吸收能源变强。

两人又沉默的走了会儿，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谭清露，直到吉栗收到了一条消息，她短短看了眼对柯巫说：“你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我等不到炽光他们醒来了，还有很多任务等着我，记得帮我转告他们刚才说的那件事。”

柯巫点头：“没问题，你去忙吧。”

吉栗刚转身又想起什么：“你可以在厂区里活动，我跟特警们打过招呼了。”

不愧是吉栗，很贴心。

不等柯巫回应，她急匆匆地往厂区外跑，沉重的大门打开，吉栗一下窜上她的悬浮机车。

柯巫看到尾焰留下的烟雾，她抬起手，手心里聚合的莹白能量方才散去。

-

机车刹停在了特情局门外。

吉栗脱下头盔随手挂在把手上，她进入特情局已经不用任何证明，值守员只是看到她的脸就知道她是和秋瑜密切往来的总部人员。

“长官好！”

吉栗点头示意。

穿过特情局大厅来到闹哄哄的执行部，吉栗一眼逮到了明锦，逮捕谭清露时她是其中一员，明锦此刻正翻找档案查询着资料。

吉栗上前拽住她手臂，不由分说地问：

“谭清露在哪？”

-

特情局地下建有部分关押监牢，除此之外有十几间审讯室，和地面上能被看到的审讯室不同，地下审讯掩藏了很多机密。

明面上不允许的各种非常规手段审讯都被藏在地下来进行。

经过秋瑜的允许后，明锦才带着吉栗走进这里，电梯一路下到了-8层，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潮湿与霉味，吉栗皱起了眉，不加掩饰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嫌弃。

但随即，她愣了下。

谭清露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待在这要多难受。

和谭清露相处的时间里，吉栗总是能闻到她身上会带着花香味，她这人衣服干净，穿着讲究，头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因为忙碌就乱糟糟的。

吉栗刚来不死科技二分厂的时候碰到谭清露，因为她身上的花香还打了几个喷嚏。

平时做任务，味道是很重要的一个线索，所以吉栗和同事从来不会让身上携带什么味道。

他们鼻子灵敏，气味也就被放大了数倍。

吉栗打喷嚏的声音过于夸张，一下吸引了正和其他人对接数据的谭清露，她走过来关心地问了两句：“你还好吗？”

这反倒让吉栗有点不好意思，她忙摆手：“没事没事，我——阿嚏！”

“是对我身上的气味敏感吗，”谭清露后退几步，带着歉意，“那我离你远一点好了，不过，你们似乎不是厂区里的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那时吉栗还有两个队友，一人应和说：“我们是中心城纠察局的，来协助武斗系列研发。”

谭清露轻轻哦了一声，对吉栗笑：“以后恐怕我不能绕着你走了，我就是负责武斗系列的研究员之一。”

吉栗抹了把眼角的生理性泪花，短短两三句话她对谭清露的好感直线攀升：“你好你好，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尴尬，我会克服——阿嚏！克服艰难环境的。”

谭清露又笑，这次更加鲜活，脸上皮肤都被牵扯起来，她说：“以后要多麻烦你们了。”

吉栗对不死科技内部的人员情况了解不多，这不在她的工作范围，所以她一直认为谭清露时较为边缘化的一位研究员，负责后勤一些杂事。

吉栗也只是来防卫武斗系列的进行不被破坏的，最多再稍微驯化一下，这些研究员的背景她没有多了解的必要。

经过一些时日，吉栗越发了解谭清露，她为人随和，没什么架子，不像一些研究员会有怪脾气，她有时候很乖，像家里的玻璃花瓶中的一株栀子花，清淡又温和。

相比之下吉栗自觉她的性格弊端就很多，以前顽劣，在家里出过事后更偏激一点，她有时候看着谭清露大半夜和工程师们对接工作都是心平气和的，一点儿工作怨气都没有。

吉栗一度怀疑谭清露非常爱工作。

谭清露身上的花香从没有淡去过，即使吉栗长达一两个月的喷嚏都没下去，她也只是笑着关心吉栗，而不是选择不喷香水。

吉栗也几乎没有在别人身上闻到这么重的香味，除了谭清露。

相处得久了，吉栗后来竟然渐渐适应了那股花香味，闻到总会让她心情宁静片刻。

地下监牢守卫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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