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兑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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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宜嘉十分清楚自己这次过来是为了做什么，即便她路上一直为此而发愁——那是因为她在遗憾和难过。
可她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她目的明确，来到这里以后就没有迟疑地径直找上谢先生。
她抬手准备敲门，又在半空突然停住。
安明轩紧张地看着她的动作，在这一刻突然感到一些希望，仿佛落水的人抓到了浮木。
尤宜嘉转过头，“你先回房间可以吗？”
浮木虽是浮木，但内里已然变成朽木，在他抓到的那一刻就在他手中溃烂，变成一抔碎木屑。
安明轩掩下心中的落寞与难过，对尤宜嘉点了头。
中间低头时短暂的那一刻，他看到尤宜嘉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心中突然涌上一些欲.望，很想很想，但他没有说。
他又想，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刻。
“那我先回去啦。”他对尤宜嘉笑着说。
尤宜嘉也笑了一下，轻轻点头，“别锁门，我一会儿去找你。”
安明轩便开心了些，离开的脚步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尤宜嘉收回看着他背影的目光，敲响了谢先生的房门。
谢先生很快打开门，似乎早有预料，也似乎是对这一切都看得十分平淡，对尤宜嘉弯起嘴角，仿佛见到多年老友那般，笑着说：“来了啊。”
尤宜嘉突然有一些无所适从，心想自己以后是不是应该来得勤一点，和这个同她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说说话。
但是谢先生没给她思考出结果的时间，直接道：“进来吧。”
尤宜嘉跟在他身后走进去，并关上房门。
谢先生房间格局和她留宿的那一间几乎没有差别，并不是尤宜嘉猜想中那样与众不同的模样。
她在桌子旁边坐下，谢先生已经给她倒好了茶。
尤宜嘉接过来，手指在茶杯外壁摩挲，看上去却是没有要仔细品茶的打算。
谢先生就静静地看着她，一点都不觉不耐地等着。
须臾后，尤宜嘉抬眼，说：“我想兑换那个承诺了。”
“兑换什么？”谢先生问她。
尤宜嘉深呼吸一下，说：“在我离开这里以后，淡化我在这里所有的记忆和感觉，让那些对我不能够再有任何影响力。”
这里的背景观与现代世界相差很大，她又在这里做了许多在现代世界并不合规甚至犯法的事情，她在这里还拥有着无穷无尽的财富和高深莫测的武功。
还有……赵千凝她们那群难忘的朋友，和安明轩——她确定自己对他是喜欢而非是别的情绪的人。
这一切对尤宜嘉来说都太让人记忆深刻了。
尤宜嘉并不想忘掉。
可前者，对她来说不只是记忆深刻，还充满着诱惑力，财富自由和能够随意掌握别人生死的诱惑力强大无比。
如果不把这一切都淡化，尤宜嘉担心她回去以后无法在现实世界继续好好地生活。
“全部吗？”谢先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又问：“你舍得吗？”
尤宜嘉被他问得不免迟疑了。
她是真舍不得。
那些钱她舍不得，天下无敌的感觉也舍不得。
在这里交的朋友舍不得，安明轩也舍不得。
可尤宜嘉想，自己必须那么做。
这里的旅程美好，她可以在回去以后把这里当做幻梦。而且，她没有选择忘掉，而是淡化这一切。
尤宜嘉知道自己还是无比在意安明轩和赵千凝他们的。
她往好的地方想，淡化了这一切以后，自己会对他们记忆模糊，却并不会将他们完全忘掉。
“不舍得。”尤宜嘉实话实说，但无比坚持：“全部。”
谢先生又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颇有一些意味深长的意思。他又一次问了尤宜嘉一遍：“真的是全部吗？”
“……是，全部。”尤宜嘉为难地抹了抹脸，说：“您再问我，我真的会动摇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些余地。”谢先生说：“或许以后事情会变得不一样呢。”
“但我以后所处的环境仍然是那样。”尤宜嘉说：“我现在做出的选择，是对于那时候的我最有利的。”
“我已经决定好了，或许以后会遗憾，但我不会后悔。”尤宜嘉说：“还希望先生答应。”
谢先生好似是遗憾一般地叹了口气，尤宜嘉为此心中揪紧，直到谢先生说：“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做好的。”
尤宜嘉心中大石倏然落下，“不知道我要怎么答谢先生？”
谢先生沉默一瞬，说：“以后你再在诸如现在这个世界的地方，看到姓‘谢’的人，就多停留一下、多看两眼吧。”
“您的意思是……”
“如果可以，”谢先生笑了一下，听着有些悲伤，“麻烦你记下她的名字……如果还可以，麻烦你能够永远记住她的名字。”
尤宜嘉半懂非懂，但她有种直觉，当那一刻发生的时候，她就会立刻反应过来。
于是，她点头，郑重承诺：“谢先生放心，我记住了。”
谢先生点了点头，接着从袖口掏出一张黄符纸，上面是用朱砂描绘出来的繁复图案。符纸最底下，印着一个“谢”字。
他走到书案边，提笔又在上面随意地勾画几笔，才折回来将符纸交给尤宜嘉，“你离开的时候，将这个带在身上，你希望的就会达成。”
尤宜嘉有些震撼，也在刹那间有点怀疑，但是把符纸接过来好好收下。
“我知道了。”只是怀疑了一瞬，尤宜嘉就选择相信，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更何况她来到这里本来就是无法解释的。她再次道谢：“多谢先生。”
谢先生点了点头，“回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尤宜嘉于是把那杯茶饮尽，起身离开。
安明轩已经在房间内忐忑地等了尤宜嘉很久，有些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想要推开房门去看一眼，更过分的时候，他甚至想趴在门口偷听。
但他知道，尤宜嘉不会喜欢他这样。
他只能忐忑地等着。
直到房门被敲响。
只有一声，听着还有些短促，像是外面的人在给里面的人提示。
安明轩本来就是面对着门站着的，闻声猝然抬头，尤宜嘉已经推开了门。
她似乎有些诧异，往里面走了两步，顺手关上房门，才恢复平时的表情，笑着问安明轩：“怎么站着？”
她从敲门到推开房门的这段时间并没有间隔很久，如果安明轩是因为听到了声音才站起来的，现在应该没这么平静才对。
而且……她方才站在门外的时候，并没有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响声。
安明轩听她问完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这件事一样，眼中透出一些不好意思的情绪，“我忘了。”
“坐下吧。”尤宜嘉说：“我们说说话。”
“好。”安明轩坐下来，却并不知道自己要说一些什么——也不能这样讲，他想知道的其实有很多，比如为什么突然来青山桥，又比如尤宜嘉刚才去做了什么，再比如那些话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听到……还有很多很多。
安明轩无从说起，于是只能全部收回去，将那些情绪和问题都放回心里，等着尤宜嘉先开口。
但尤宜嘉这时候也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也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告诉安明轩——自己会在离开这里以后，淡化关于他的一切，随着时间过去，甚至还有可能完全忘记他的样子，只是记得，曾经有过他那么一个人，还有他的名字……或许，也还会记得，他是一个被自己救活了的炮灰。
自己离开以后，赵千凝他们身边都还有爱人陪伴，可安明轩却没有了。
于是，尤宜嘉也无从说起。
安明轩被两人之间的沉默弄得心里越发忐忑不安了。这实在太让人焦灼。
终于，他忍不住，朝尤宜嘉伸出手，眼睛里面满是期许，“我想牵手。”
尤宜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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