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进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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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一向不怒自威的皇帝黑着脸，凝视着那跪在地上满脸鲜血的皇子，眸中不见一丝柔情。
猩红甜腻的液体逐渐凝固，随即在男子丰朗俊貌的脸上留下难以忽视的痕迹。
满殿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留神被盛怒的帝王责罚。
叶温辞迎上皇帝那冰凉的双眸，薄唇微微颤动，饶是如此，依旧没有同帝王求饶的念头。
视野被一片猩红遮掩，模糊不清。他挺直腰板，双手作揖，“儿臣赤诚之心，还望父皇明鉴！只是，和亲一事还望父皇三思，我大幽朝还从未有过和亲一事。若真开了这个头，日后只怕覆水难收！”
这世间，人心叵测。如若大幽朝真的意图用和亲平息战争，大蒙物产稀少，若看到和亲带来的丰富物产，日后心中定然会觊觎。
贪心不足，欲壑难填。日后难免不会妄图吞下整个大幽朝。
皇帝居高临下，沧桑的脸上愠色渐浓，他冷笑一声，“你这般说法，倒是显得朕无能了？”
“皇帝！”太后瞥了皇帝一眼。
皇后一众人等站在一旁，看着父子两人对峙，脸上神色各异。
“既如此，将其拖下去杖责三十，小惩大诫！”皇帝朝一旁的长随使了使眼色。
太后还想着劝说什么，却听到皇帝不容反驳道：“儿臣心意已决，皇额娘莫要劝阻。”
……
宋清纭再见到叶温辞之时，是由清阳将其护送回来。
起初，宋清纭还不知晓发生何事。直至浓厚的血腥味自书房那处传了过来，铺天盖地地将整个竖王府熏染。
清阳哭丧着脸，刚开始还支支吾吾，直到看到大夫在书房进进出出。
香柳姑姑捧着一盆血水走出来时，爱恋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如若她没有记错，入冬以来，便是叶温辞被皇帝明面冷落的时候。
与香柳姑姑打了个照面，香柳姑姑知道瞒不过，看了眼书房道：“殿下殿前失仪被陛下责罚杖责三十，又生怕皇妃担心，故让咱们瞒着皇妃！”
宋清纭不自觉被气笑，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如何瞒？何以瞒？
心头莫名生出一股无名火，火焰蔓延极快，不过顷刻便将宋清纭整颗心团团围住。
然而在其见到叶温辞之时，心头的无名火却因着男子憔悴的样子而被浇灭。
天光泛滥，透过窗牖落在躺在书房软榻上男子身上，只见男子本就白皙的脸显得苍白可怖。
额角的疤痕触目惊心，似是一条红色的藤蔓随意生长，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男子高大颀长的身影缩在一角，全无素日雍容华贵之气，臀部鲜血不停往外渗透，连同身上轻薄的浅白色锦绣里衣都泛红。
眸中瞬时模糊不已，泪花霎时噙满眼眶。她缓缓走到软榻前，双手轻轻抚摸其肌肤。
恰如这冰天雪地一般，男子的肌肤带有一种难以驱逐的寒凉。
那道迷人的乌沉香适时在男子的鼻尖划过，一阵瘙痒在心底升出。
在软榻中昏迷的叶温辞双眸微张，映入眼帘的便是眼含泪水的宋清纭。
苍白的薄唇从脸上挤出一抹微笑，男子轻声笑道：“纭儿，吾没事！”
宋清纭本以为，她对叶温辞的爱意随着前世逐渐烟消云散。
然而看着素日高傲的男子遍体鳞伤，只能在这小小的软榻上居于一隅。
冰封的心到底解冻，疼痛便顺着那最深处的地方喷涌而出，直至将其整个人包裹。
“殿下为何要前往养心殿？明明……”
明明世人皆知晓，皇帝视他如同仇人一般，见到他总免不了奚落。
男子那双狭长的凤眸映着女子担心的面容，脸上始终含着一抹淡淡的笑。
他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娴静。
疼痛似是长了脚的猛兽，从肌肤深处直直往脑海灌去。男子到底承受不住这蚀骨的疼痛，不过片刻又昏沉睡去。
书房中大夫来回奔波，掀开叶温辞衣角之时，臀部的伤痕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中。
哪怕窗牖外传来的冷香也难以掩盖，任由这厚重的味道充斥着整个书房。
许是伤势严重，一向稳重的大夫竟有些手忙脚乱，替叶温辞剪开臀部的衣裳时，竟不小心让沾染着血肉的衣裳硬生生撕裂开。
骨肉分离之际，那稍有凝固之势的鲜血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又从肌肤深处不断往外头涌去。
厚厚的鹅毛竹影棉被也禁受不住鲜血的熏染，洁白的被面上霎时时生长出一朵朵骇人妖冶的血花。
宋清纭以为自己能接受这样血腥的场景，当看着大夫用烧得火热的剪刀将身上的腐肉剪去时，到底是不忍心看着血肉模糊的一片。
走出书房以后，她拦住正往书房递热水的香柳姑姑，“可是因着殿下触了陛下的逆鳞，如今连太医也请不来了？”
香柳姑姑捧着冒着雾气的热水，在冰天雪地中那不断升起的热气格外耀眼。
只见她哽咽道，“陛下的心思，谁也琢磨不透。这些年来，倒是愈发看殿下不顺眼了！”
这便是如今的帝王，心硬得如同一块铁石一般。哪怕是一丝丝柔情，也不愿给予。
宋清纭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她回眸看了眼书房，用指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吩咐道：“大夫的医术虽说不如太医院的太医医术精湛，但到底也是精通医术。这些时日，咱们可好生照看！”
……
坤宁宫中，贤妃刚坐到贵妃椅上，连忙派人将微张的窗牖关得严严实实。
哪怕手中正捧着温热的鸾凤和鸣暖炉，可贤妃依旧觉得寒冷无比，又让人往炭盆多增添柴火。
想起皇帝盛怒的样子，贤妃依旧觉得心有余悸，就连叶疏桐到来也浑然不觉。
叶疏桐坐到贤妃旁边，轻声问道：“听闻今日竖王殿下失了陛下圣心，此事当真？”
宫中并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叶疏桐并没有进宫，可消息还是很快传去府邸。
贤妃仗着陛下的宠爱，素日张扬跋扈，连皇后都不放在眼中。
今日面色煞白，想来此事定然是真。
她点了点头，扯着叶疏桐的衣袖道：“那是自然，今日你父皇可当真是生气到极点。若非太后在，估计就不只是杖责三十那么简单了！”
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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