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孽轮回（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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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就定三月下旬。

李伊蓉自是焦头烂额，可是一时间却想不出别的办法。许是她压力过大，每晚睡眠都极浅，甚至偶尔会出现幻听。

有个声音，一直在唤她的名字，还在低喃着些什么，她听不清。李伊蓉每每都惊惧不定，但睁开眼后，那声音却又消失了。

今夜狂风大作，房外暴雨如注，响雷阵阵。电光不时划破夜幕，映在窗上叫人格外心惊。李伊蓉辗转反侧，心跳如擂鼓。

她忽然猛地坐了起来，浑身尽是冷汗。

那个声音，让她去父亲的书房。

……

翌日，巳时。

李元从堆满了文册的案几上抬起头，身为家主，自是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尤其是临近年关，好些事都需要收尾。

“蓉儿，你怎么来了？”李元有些惊讶地看向她，眸光在落于人面容上时暗了一暗。他心知李施并不满自己为她定下的婚事，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父亲的从前并未亏待过她，还多有宠爱，她也该证明自己的价值，为李家带来利益。

应该，是这样的吧。

李元一直在坚持着这个想法。但冥冥之中，他总有点不安与愧疚。这零星的不安与愧疚并不能动摇他，只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父亲近日辛苦，也要注意着身子，”李伊蓉微微颔首，似是已经恢复过来，依旧是一副娟秀姿态,“女儿特地炖了碗金玉羹来送与父亲。”

李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中含着些欣然。“蓉儿有心了，我心甚慰啊。”

李伊蓉只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余光将书房内景都扫过一遍，却并未发现些什么，不由地有些失望。不过她来此也并不只有这一个目的。

李元端过那碗羹汤，瓷勺轻轻在碗中搅动了两下，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道，“蓉儿啊，前些日子，你真是把大家都担心坏了。”

“你如今，可是想通了？”

李伊蓉垂下眼眸，柔柔出言道，“先前是女儿糊涂，一切自然是听从父亲安排。”

“你明白就好，江家自然是不会亏待于你，”李元这才啜了口羹汤，汤水微苦回甘，正是他的口味，“若真有什么委屈，尽可回来与为父说。”

呵，只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不会管半分。若从前他说这话，李伊蓉还会信两分，如今是丝毫都不信的。半月以来，他从未踏足过自己的院落，面子都不忍放下，亦不曾宽慰过一星半点。

从前那个慈爱的父亲，似乎一夕间便消失了。李伊蓉也来不及去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极力适应。

“父亲关怀，女儿不胜感激。”李伊蓉又是一福身。

“只是女儿实在是不忍离开，婚期未免有些过早了。女儿想再在父亲身边多留一段时日，以尽孝道。”

李元喝羹汤的动作忽然一顿。

李伊蓉却继续补充道，“先前女儿伤心过度，亦不曾准备针线绣品。或许父亲已让他人备下，只是若是他人的作物送去，江家岂会看不出来？未免会失了颜面。”

“倒不如以女儿念家为由，再多给些时日，让女儿将针线准备完毕，两家也不会因此生了嫌隙。”

“如此，倒也不错。我会再与你婆家去商议的，”李元将汤一口进完，又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李伊蓉正要告退，躬身时却忽然见着案几上光芒一闪，定睛一看，正是一块玉镇纸。也来不及管是否是错觉，便急忙开口道。

“父亲！”

“嗯？还有其他事吗？”

“您桌上这块玉镇纸，女儿瞧着十分欢喜，不知可否赠与女儿？”

“呵呵，你倒是有眼光，”李元这才笑了两声，“这是你哥哥前些日子送来的，这方黑白玉螭，我也很是满意。既然蓉儿喜欢，就送与你罢！”

“多谢父亲割爱！女儿这便告退。”

……

是夜。

李伊蓉已对着这方镇纸作弄了一下午，无果。她也只等按部就班地用了晚膳，洗漱后躺回床上，期待夜晚还能听见那个声音。

她莫名地有种预感，那个声音并没有恶意。虽然这可能有点蠢，但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一天的筹谋与算计让她浑身疲劳，李伊蓉无力地合上眼。

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晃在帷帐之上。她卒然睁开眼，一把撩开了床帘，只见那方摆在桌上的镇纸正在明灭闪灼。李伊蓉缓慢地走近，脑中却忽然一痛，像是某根神经猛地断裂开来。

“血……你的、血。”

李伊蓉一咬牙，抽出根尖锐的银簪，将手指扎破。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镇纸上，都被快速地吸收，那条原本莹白的玉螭渐渐变为血色，光芒骤然黯淡下来。

它已然吸饱了。

李伊蓉看着那镇纸上升起一缕红光，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眸中惊恐不定——那红光越聚越多，最终在空中缓缓化作一个人形，又落在地面上。

“兄……兄长？”

“蓉儿！”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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