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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隔天起了个大早，天还呈暗蓝色，刘嘉树就被人晃醒，睁开眼某人已经衣冠齐整，脸上还有刚刚洗浴过的清冽之气，没等她看清就怼着她的脸索吻，挺直的鼻尖戳在她脸上，感觉有点怪异，又有点亲昵。他手臂撑着悬在她上方道：“还不醒？孤看了你快半个时辰，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是在战场上够输十来回了。”

他语气轻佻又傲慢，刘嘉树本来还半梦半醒，呼吸都带着困倦的味道，听了顿时气得牙痒痒，狠狠推了一把他的肩，没推动，再推了几下，硬邦邦的抵得她手疼，皱了皱鼻子，很嫌弃道：“让开，我要起来，你压到我了！”

外头扫洒侍奉的宫人闻言都有些不安，东宫最重威严规矩，一举一动皆要受限，顶撞太子殿下更是天方夜谭，不必殿下动手，就已经被处置了。

但话说回来，对下和待妻子还是不同，对太子妃究竟如何，她们也都在看。平城内心仪殿下的世家女子不少，却畏于殿下威仪，不敢轻举妄动，宋国公主入主东宫，难说不是殿下权宜之计，为了国事委屈。

刘嘉树却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这人很沉，再加上被子的重量，虽说不厚罢，但这就是雪上加霜的霜，把她困在了小小的天地里头，被他的清冽气息包围，简直没半分自由可言。

“你起开！”她瞪大了眼儿，弯弯的睫毛很努力地往上翘，眼瞳似两颗琥珀，清透明亮。

拓拔宪咬了咬她的脸颊，连这里也这么嫩，像颗鲜桃子，连他这个不爱吃桃的人都被挑起食欲，他低下头，朝她耳朵悄悄道：“压你，有的是时候，这个可不算，太子妃？”

他说得露骨，刘嘉树虽然没被教导过，但隐隐约约似乎又知道他在说什么，心里扑腾扑腾跳得很快，不是那种因为心上人说这话而生的心动，而是又吓又气，觉得这个蛮子有辱斯文，简直不可理喻，竟敢这样对她。

又听见他叫太子妃，越发笃定他在故意吓唬自己，就为了看自己出丑，当即断定他是个气量狭窄的郎子，记仇能记到下辈子去！

“哼！”她愤怒地叱了声，下意识挺了挺身子。

拓拔宪感觉到有东西颤了颤，隔了层薄被在他身前擦过，往下看了眼，被沿也露出来些痕迹，偏偏那东西的主人还柳眉倒竖、满脸粉意地看着他，不让他忽视地表达自己的愤怒，丝毫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对个郎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哼什么哼，还不快起来？今日要去见老祖宗，若迟了孤不会等你。”拓拔宪忽然从她身上离开，向外面走去，快得衣袖从她眼前掠过，她只能看见片残影。

“凶什么凶。”刘嘉树小声嘟囔了句，自小的教养却让她养成尊重长辈的习惯，既然要去见什么老祖宗，她还是揭开了被子，准备洗漱。

一坐起来，她就发现自己寝衣带子散了，贴身的兜衣也睡得有些歪，两相加起来，便是难以见人的模样。

她脸这下子比刚才还红，赶忙将自己的衣襟合得紧紧的，还看了看周围的宫人，见她们都在低头做自己的事才放下心来。

裁云掀了帘子进来，匆匆走上前，“殿下……太子妃醒了？还睡得惯吗？奴婢叫人将热汤备好了，等下就送进来！”

盥洗更衣之后，刘嘉树才又见到了那人，他背着手走在身边，脸色十分一般。见魏国帝后时，帝后二人除了寻常礼节外并无其他表示，他脸上也极为平淡。

直到去见魏国的皇太后时他才变得不同，进殿就喊着“老祖宗，孙儿看您来了。”

刘嘉树打量了他几下，被他看了回来，顺便命令道：“等会儿你也叫老祖宗，听见没有？”

刘氏的老人寿数都不长，刘嘉树有小时候和祖父母相处的印象，但也只是印象，没给她留下很深的感情。对于这个她没好感的蛮子竟然会在老人家面前变了个样子，她不理解，有点好奇。

“你干嘛这么看着孤？”拓拔宪向她抬了抬下巴，“孤在问你话。”

“记住了，要叫老祖宗，我可听得清清楚楚。”刘嘉树安安分分，老老实实道，可她话里微微上翘的尾音，让人觉得她捏住了人把柄。

“你那是什么表情？”拓拔宪将她上下看了看，鹰眸微眯。

“你管我……老祖宗来了，我们快去拜见，别等老人家开口，那就失了礼数。”

她是不会打战，这个蛮子也不太会孝敬老人，比起来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刘嘉树催了他一下，自觉扳回一城。

老祖宗已在青雉搀扶下坐在了高座，笑眯眯地看着两个新成婚的小人儿行礼，等他们一叩完头，马上命人扶起道：“辛苦了，昨日新婚，你们两个最大，今天却还要起早给老身这个老家伙行礼，委屈了！快坐下喝喝茶。早膳都还没吃罢，老身叫人备了不少菜，不要客气，捡喜欢的吃。”

刘嘉树和拓拔宪齐齐起身，道“多谢老祖宗”。

老祖宗见两人颇有默契的模样，笑意深了些，心里的遗憾也去了不少。原本她看中了辛家女儿，都要定下来了，孙儿去宋国一趟，带回来个公主，也就只能暂且作罢。

吃完早膳后，刘嘉树被留了下来，拓拔宪还有公事要办，先回了东宫。

她好奇地打量着宫殿四周，墙上都挂着颜色鲜丽的壁毯，图案不是她所常常见到的那些，初看觉得有些骇人。屋子里金器不少，还有几件青蓝的琉璃，阳光从窗外洒入，看着还是挺漂亮的。

“来了平城，还住得惯吗？”老祖宗笑眯眯地坐在位子上，和蔼问道。

刘嘉树抿了口茶，道：“托老祖宗的福，都还好。”

“那就行，老身还担心你从洛阳过来，吃不惯睡不好的，要是瘦了，家里人指不定多心疼。既然还好，那就成了，慢慢熟悉着，把这当成自己另一个家，和宪儿好好过日子。”

刘嘉树放下茶杯，起身说是。

老祖宗连忙挥手，要她坐下，“这么生疏做什么？老身和你说几句家常话，你多礼反倒不好了。说来宪儿还从未带人来过老身这儿，没想到一来就是带着你，看他那副模样，生怕人不知道他成婚了，有了个太子妃，当初封太子年纪还小，也没见他这样。”

她笑呵呵的，打起孙儿的趣来一点儿都不手软，刘嘉树眨了眨眼睛，觉得那人为了报复自己真是下了血本，要是他日后碰上个喜欢的女子，还不知要怎样和人家解释。

这么一想，她心里顿觉舒坦，接过老祖宗的话问道：“殿下刚当太子时，很稳重吗？”

还带了点打探的意思，小时自然是容易出错的年纪，要是有了他的把柄，她要做什么也多几分把握。

刘嘉树畅想着。

老祖宗却察觉出不对来，按理说新婚夫妇，最是对枕边人好奇之时，女子还会添几分羞怯，她却落落大方，谈起太子来不见避讳，实在是件罕事。

想到自家孙儿眼睛落在她身上舍不得挪开的样子，她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笑道：“是，宪儿从小就稳重，但越是这样，老身越觉得心疼。宪儿打小没了母亲，老身一手带大，从小就遇事不慌、冷静。可有时想想，孩子天性喜闹，他养成这么个沉稳样子，于国家有益，对他自己来说，却少了纵情肆意的机会，有什么也只会憋着，不轻易对人言。就比如——”她停了停，像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到人心里去，“你想办什么事，和他说了，他便会不动声色做了，做了却不一定说，要你自己去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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