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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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除夕和春节在下周的周二和周三，这两天是大部分人课最满的时候，于是留学生的春节聚会提前到了这周六，地点就在苏倩怡的前男友贺宇的公寓。
这原本是两人共同租住的公寓，但因为上学期两人合租后一直吵架，苏倩怡便提了分手，自己搬出来住。
下午四点半，人还没到齐，到了的人分了两拨，会做菜和不会做菜的，分别在厨房和客厅准备晚餐。
不太会做菜的倪珍被分在包饺子小队，认认真真跟着苏倩怡学习怎么收好口才能不让饺子下锅时露馅。
倪珍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有人坐了下来：“苏倩怡，那你现在住哪呀？”
问话的是张辉，也就是现在和贺宇合租的男生。
贺宇抢先帮人回答：“GYC。”
张辉视线盯着倪珍认真专注的柔白侧脸，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哦，那在哪儿？”
贺宇：“就那Baldwin Park对面，去年才建好的新公寓。”
“BP对面？！”张辉猛地看向贺宇，倒抽一口气，又看向苏倩怡，“卧槽！那么核心的位置，租金很贵吧？”
“还好，我又不是租的BP，房租的确算贵，但还能承受，反正靠近BP你们就知道，附近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缺，到学校开车也就十分钟不到，比这里方便太多。”
几人因为租房的事彻底聊开，倪珍没有参与，她现在是大一，得住学校的宿舍，暂时不用考虑租房。
“贺宇，这个黑色双肩包是谁的？”
几人身后传来一道女声，是刚进门的陈星安，正提着一个名牌包站在沙发前。
今天来的人多，沙发上没坐人，全放各种杂物了。
“我的包不能压，放这包上面可以吗？”
贺宇刚想说不能压就挂着呗，转头看一眼门口挂满各种厚外套的衣架，“哦，那包是倪珍的。”
陈星安立马找人：“倪珍~”
“嗯？”倪珍看过去，“哦，没关系，你放吧。”
贺宇发现什么，回头问倪珍：“你书包上挂的那个玩偶是不是DM闪电队的闪电熊？”
被压在名牌包下的黑色双肩包上挂着一个穿着紫色卫衣的小棕熊，手里拿着橄榄球，正做出传球的姿势，憨憨的，很可爱。
那个玩偶倪珍很早就挂在书包上了，就在她和尼克做炮友的第二周，正好是虎鲸队常规赛最后一场比赛，他们在闪电客场作战，回来时尼克就给她带了那个小礼物。
除了被美国同学认出来，告诉她应该支持自己学校的球队外，还没被一个中国人认出，贺宇是第一个。
橄榄球在美国很受欢迎，但在留学生中却没什么热度。
倪珍惊讶：“你怎么认出来的？”
“我大一的室友是他们队的球迷，闪电队是他家乡大学的队伍，你知道的，那些老美最喜欢看橄榄球。”贺宇一副大爷我什么都懂的调调，“大一那年被他拽着看了不知道多少场球呢。”
“那，贺宇。”苏倩怡突然问，“你认识我们学校橄榄球队的人吗？”
贺宇一听，眉一挑，不太高兴了：“怎么，你看上里面的谁了？”
“我看上人家，人家也得看得上我啊。”苏倩怡翻白眼，“我在想今年拜年视频找谁拍，一直有个人选，想找但没法找。”
苏倩怡经营的NLK留学生社交账号每年都要发春节拜年视频。
贺宇：“谁？”
苏倩怡对着一干好奇的目光，缓缓开口：“我们学校橄榄球队的四分卫，尼克.沃伦。”
倪珍愣了愣，她没想到会是尼克。
一片安静，其他人也没人说话。
“就上周六，我和倪珍去他们见面会了，去完我就在想，要是让他拍拜年视频，我那些账号的流量一定会爆！”苏倩怡说得笃定。
“不是，他一个美国人，你让他说什么春节祝福？”很快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就是一脸不爽的贺宇。
而在苏倩怡提到尼克的瞬间，倪珍就理解苏倩怡的想法了。
对于她们来说，她们费力准备答题活动，费力准备传统食物，影响力没有从尼克嘴里说一句‘Happy Chinese New Year’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
这就是让广告商愿意付出天价广告费的名人效应。
而且，就是要找美国人。
最好还是在美国本土有名气和影响力的人。
没有华人不知道春节，她们缺的是对外宣传的窗口和渠道，就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春节是中国的，而这话，最好就是让美国人说。
苏倩怡：“你们有人能找尼克帮这个忙吗？”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平时都不怎么看橄榄球比赛，和橄榄球队的交际圈也几乎没有重合，而且这件事算起来，可以说是苏倩怡的私事，那些社媒账号在她手里，帮着她搞搞活动就够意思了。
“就是找人认识了又怎么样？人家愿不愿意说还不一定呢，你也知道他影响力大，现在中美关系这么紧张，他一说，不怕挨骂呀？”
“说句春节快乐也要骂？”
“废话，我们学校刚拿冠军，你知道其他学校眼红成什么样吗，本来就想找你麻烦呢，你一‘亲中’不直接吸引炮火了？而且美国人不骂，还有韩国人和越南人呢，好你个尼克，敢说Chinese New Year……”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人赞成有人觉得没戏，倪珍低头看着手机，那里面就有尼克的联系方式，但她没法直接说她认识尼克。
虽然她是偏赞成的那一派，但她没法解释为什么会认识尼克，她的关系网不可能让她认识橄榄球队的队长。
更不用说两人现在正在冷战。
甚至，在分开边缘。
好在贺宇很快站了出来：“这样吧，我找我大一的室友问问，他和橄榄球那帮哥们应该认识，看他常去球队派对，就是你得等我消息，不一定能成功。”
这一下，苏倩怡终于对贺宇有了好脸：“那好，有消息立即联系我。”
吃完团年饭，贺宇拉着人要玩桌游，苏倩怡不想多待，吵着要离开。
“我送你。”贺宇着急忙慌地挡在门口，“九点了，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
苏倩怡紧紧挽住倪珍的胳膊：“不需要，倪珍要去我家拿书，她和我一起。”
一出公寓，强烈的冷空气袭来，苏倩怡一呼吸，顿感鼻子生疼，喉咙也干痒得咳嗽起来：“还是……离开……他好。”
风刮得厉害，倪珍就听到了离开两个字，撩开被乱吹到眼前的头发：“你不是很喜欢玩桌游吗？”
“我是说分手，早就该分。”
倪珍在前面挡风，苏倩怡走在后面，她说的话倪珍听不清，于是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夜晚的寒凉冻得倪珍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柔顺的黑发被风刮得些许凌乱，瓷白的脸蛋，轻咬着唇，眼角被冷风吹得微微泛红。
毫无来由的，苏倩怡竟然起了一丝歉意，不是她嚷着要走，倪珍现在还在公寓里和大家玩游戏吃蛋糕呢，怎么会陪她一起吹冷风。
苏倩怡走上前重新挽住倪珍，嗓音软软的：“我说还是离开他最好，你看贺宇今天一直围着我转，分手前哪有这么乖，让他帮忙找房子不找，搬家也不帮忙。”
倪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的确如此。
分手了，才知道该珍惜了；
后悔了，又开始追求对方，请求原谅。
晚上九点半，精彩纷繁的夜生活时间，街边的酒吧排着长队，商店前的流浪汉也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就过一条街这么几分钟时间，苏倩怡就觉得有几个男人盯着她看，那种打量的眼神，让人生气又无法忍耐。
“倪珍，干脆你在我家睡好了，不然等会儿回学校快十点了，不太安全。”
没得到回应，身边还突然空了，苏倩怡回头找人，发现原来两人刚刚经过了一家珠宝店，倪珍被闪亮华丽的橱窗给吸引住了。
玻璃橱窗灯光闪烁，照在倪珍柔嫩的粉颊上，她双手背在身后，看得入神。
橱窗内，一条纯白无瑕的珍珠项链和一条璀璨夺目的红宝石项链交缠着躺在金丝边的黑色丝绒软垫上，旁边金灿灿的珠宝盒里还有不少漂亮首饰。
但路过的人目光只会集中在珍珠项链和红宝石项链上。
一个圆润纯洁，柔美得让人怜爱，一个锋利艳红，尖锐得像刚滴出来的鲜血，截然不同的魅力，使得两者在尽情释放自己优点的同时，也完美衬托了对方的特性。
这个微型展览有自己的名字，船长J遗失的珠宝盒。
苏倩怡知道倪珍喜欢那条珍珠项链，因为她名字里就带有珍珠，微信名也是‘Pearl’，之前倪珍陪她来GYC签合约的时候，就路过了这家珠宝店，当时也是看了许久。
“倪珍。”苏倩怡刚想说什么，身后扬起一阵嚣张的夜风。
一辆蓝色超跑驶过街道，像一颗闪亮的流星，撕开平静的黑夜，引起所有人的瞩目。
跑车没有驶入BP公寓的车库，而是直接停在了公寓楼前。
车门打开，穿着棕色外套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他又高又壮，宽阔肩膀将硬挺的外套完全撑起，迈出车门的一双长腿结实笔直。
男人转身合上车门，黑发被风吹乱，凌乱发丝拂过饱满额头，松垮地搭在高挺的鼻梁上，男人抬起手腕，随意地捋了把头发，露出光洁迷人的侧脸。
像是无意注意到街对面苏倩怡和倪珍在看他，英俊的男人抬起眼睫，冷冷地看了过来。
苏倩怡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竟然是尼克.沃伦，她要找的人。
“你说他是不是来接女朋友的？”苏倩怡转头和倪珍八卦，不管是不是，她反正羡慕上了，跑车配帅哥，不管他来接谁，被他接的人都太有面子了吧。
“和我们无关。”倪珍压抑内心的波动，别开眼，催促道，“走了。”
她没想过今晚会遇到尼克。
哪有这么巧的事？
虽然苏倩怡的公寓就在BP对面，但刚好碰到的几率还是太低了。
也因为没有准备，现在真的遇上了，倪珍有些不知所措，手不知往哪放，脚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迈，呼吸都慌慌的。
虽然昨天也偶遇了。
但是昨天偶遇后，尼克也没发消息，倪珍已经在心里想和尼克做普通校友了。
苏倩怡缓慢地移动脚步，显然还不想走：“你说我们现在过去找他怎么样，会不会打扰他接女朋友？”
倪珍避开某人直直投来的视线，用力点头：“会，一定会，所以我们赶快离开，不要打扰人家。”
“可是，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尼克就在对面诶！”苏倩怡一手插腰，一手扶额，烦恼得很，“关键是贺宇那个家伙我是信不过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找他！”
“嗯？找……”
迫切离开的倪珍还在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手腕就被苏倩怡抓住，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带到了尼克面前。
跑得太着急，倪珍感觉到身后背包上的小熊玩偶一坠一坠的，随风晃动。
怎么会动的那么厉害？
好吧，倪珍闭上眼，原来是她的心，完全静不下来。
倪珍捏着双肩包的背带，默默退到一边。
她没想找他。
更没想，主动来找他。
“嗨，尼克，我是……”苏倩怡的自我介绍刚开了个头，贺宇的关心电话就打来，因为询问她是否安全到家的消息迟迟没被回复，贺宇便开始夺命连环call。
苏倩怡低头一看，这已经是第二个电话，“烦死了那个猪头！我去接个电话，倪珍，你要留住他！或者，你帮我问他行不行……”
她来问？！
苏倩怡的声音逐渐远去，倪珍一个人，手足无措地被留在尼克面前。
怎么会这样……他们在冷战诶。
倪珍尴尬地低头，怎么突然就……
“嗨。”靠着车头的男人直起身来，眸色随着情绪渐深，直勾勾地看着面前一直低头躲避视线的女生。
一周没有联系，没有面对面聊天，两人之间弥漫着淡淡的尴尬气氛。
不知道尼克有没有这种感觉，反正倪珍有。
她还在想，他的车没有驶入地下车库，说明他还要外出，像苏倩怡说的，应该是在等人。
但是不一定是女生。
寸土寸金的downtown，标志性的Baldwin Park，除了尼克，还有几个虎鲸球员住在这里。
“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尼克问。
“我没想来找你。”倪珍说，“是我朋友有事找你。”
尼克轻佻地勾唇：“看出来了。”
有人全程不看他，故意躲着他的视线。
难道以为这样能瞒过四分卫的眼睛？
尼克：“说吧，有什么事？”
倪珍抬起被夜风刮红的小脸，公事公办地把事情说给尼克。
“我得提醒——”
谁知男人看着她，竟然直接应下：“知道了。”
他应得轻松，倪珍却急了：“等一下，我要先提醒你，可能会被骂，而且我们没有报酬给你。”
尼克低头笑：“你怎么好像很想我拒绝？”
倪珍深呼一口气，抬头看他：“……当然不是。”
她只是很烦心。
理智告诉她，找尼克拍拜年视频的确是苏倩怡的最优解。
可情感上又难免犹豫，她不想在这种时候麻烦他，和他扯上关系。
本来两人的关系就够尴尬了，做炮友的两人一周没联络，可以说就是默认分开，而且拜托他拍视频还挺欠人情的。
虽然最终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但心里还是有些奇妙。
苏倩怡接完电话，转身，却没有再往前走。
隔了一点距离，她听不见倪珍和尼克在说什么。
只觉得随风飘来的倪珍的声音好软好甜，而尼克的声音低哑性感，两人一来一回，画面也好养眼。
苏倩怡像坐在舞台剧现场第一排的观众，有一种靠得再近都是局外人的感觉，当然她也不能靠近，靠近就打破那份梦幻和谐的画面了。
倪珍穿了双底厚两厘米的雪地靴，此刻身高一米七左右，都说外国人个头高，但平时苏倩怡和倪珍逛街时，倒没有特别有这种感觉，她觉得倪珍身材和脸蛋，样样不输那些能在高中当校花的白人女生。
可现在倪珍站在尼克对面，苏倩怡就直愣愣地感觉到两人体型差距是那么明显。
男人健硕的肌肉手臂和倪珍的大腿一般粗，把夹克长袖完全撑开，隐隐能看到性感的肌肉线条。
如果换个位置，倪珍在尼克前面，那尼克一定把倪珍给挡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不让苏倩怡看到。
过了两分钟，准备离开的倪珍回头时发现了她，苏倩怡连忙迎上去。
“尼克怎么说？”
倪珍隐去两人之间不必要的对话，只说结果。
“他让我们把台词和拍摄要求发给他，他周一把视频拍好了发给我们。”
苏倩怡喜上眉梢，抱住倪珍：“这意思是答应了，ok了？”
“嗯。”倪珍拉着苏倩怡快步离开，全然不顾身后胶着的视线。
拿完书，倪珍从苏倩怡家离开时不到十点。
“真的不在我家睡？”苏倩怡换了身史迪奇睡衣，踩着同款毛茸茸的拖鞋站在门边。
倪珍扶着墙换上雪地靴：“嗯，明天要去图书馆，还有门作业要赶。”
苏倩怡：“好烦，我今天不该喝酒的，不然我就能开车送你回去了。”
“没事，我走了。”
等电梯上来的无聊时间，倪珍也有事做。
还不到春节，但因为今晚她把聚餐图片放到了朋友圈，导致她现在有不少信息要回，家人的，国内的朋友的，高中同学的。
从小到大，倪珍的人缘都很不错，她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但在班上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很照顾她。
其中有一条消息，和国内的消息来自不同软件，就它一条独特而显眼，倪珍从微信聊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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