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悬崖百丈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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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至中空，小皙心不在焉地在湖边散步。似乎从踏入蒲花洲开始，就再难有这样悠闲的夜晚。

脚下磕到一颗石子。她不由想起沈眉薰。

“也不知道沈姐姐如今是否平安。”

想到飞仙亭一事，什么朔月盟什么临墨峰事迹纷纷涌来，像一团乱麻揪在一起，心下越发杂乱，便将石子捡起来往湖中丢去。湖中荡起圈圈涟漪，凉风袭来，心下倒是冷静许多。

“怎么还不睡？”

陆寻歌远远便瞧见那个心不在焉迈步的人，见她少有的愁虑，不由上前发问。最近她蹙眉的次数越发多了，可是私底下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她低下头去，不安地摩挲着双手。“我有些担心沈姐姐。”

陆寻歌倒是一脸平静。“我倒觉得，沈宫主不会有什么危险。”

“此话怎讲？”

“你想想，沈宫主是在哪出事的？”

“顾家堡啊。”她答得飞快，恍然一顿，“你的意思是，顾家堡当时是想阻止争夺，并没有伤人之心？”

他微笑，不置可否。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离开飞仙亭后，顾老头一点也不急，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口。”想想又不对劲。“可当时掉下去的还有黎千随啊，他阴狠狡诈，就算顾老头无心害人，也难保黎千随这个小人不会使什么阴招对付沈姐姐。”

“这一点，我想也不会。”

“为什么？”

“我虽不是很确定黎千随的想法，但可以肯定——相依山庄与云霞殿有一定的渊源。”

“此话怎讲？”

陆寻歌一一道来:“相依山庄原本只是一个小商会，却能在短短几年打败衡山派、吞并云霞殿，并跻身朔月盟八大派，崛起速度之快，堪称惊骇。加入朔月盟后，其迅速大改扩建，将衡山派拆得一干二净，却完整保留云霞殿的陈设和建筑，十分耐人寻味。”

“你居然在新剑会那会儿就留意这件事了？”颜小皙有些始料不及。

“嗯。”他点头，算是默认。“而且，盛华郡主肯将尺鲛霄练赠予沈宫主，可见她们私交甚密。在飞仙亭打斗时，黎千随武功在沈宫主之上，却与她交战许久，有避让的嫌疑。”

她不说话。一来惊讶黎千随对云霞殿和沈宫主非比寻常的对待，二来惊叹陆寻歌的洞察力实在厉害，观察得隐秘而精准。他的观察和思考，总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着，而自己一直跟在身边，竟丝毫未有察觉。

如果他真的成为敌人，就太难对付了。

她似乎渐渐明白杨迷花的“强敌”是何意。这个新剑会一鸣惊人的小擂主，还藏着多少秘密是她所不知的？

陆寻歌见她又沉默，不知又打着什么算盘。

“武功不高，心思不少。天天操心这操心那的，这会儿又在瞎想什么？”

“没想什么。”她微笑，“不早了，休息吧。”

早知他们的距离在新剑会结束后已产生，只是不曾想越发明显了。

“欸……”陆寻歌刚想叫住，奈何人已走远，根本没等他。

手上那支白玉簪子，被紧紧握着。

终究，没送出去。

……

“少侠想买这支簪子？”

“是。”

“是为那个姑娘？”

“老师傅聪慧，小生的确为此而来。”

老人会心一笑，将他请到内室。

内室茶香袅袅，莫名使人放松。屋内有好几张红木桌和木架，玉雕石雕琳琅满目，叹为观止。一老一少面对面坐下，谈了一会儿，老人对今日两位买簪人的关系了然于心，便将簪子两手递出。

“在下玉成子，此簪唤名——百丈冰，乃老朽为一故人所做，只是苍天无眼，人去楼空。此簪无主，留着也是枉然。如今能觅得珍爱之人，也算一份机缘。”

“原来您就是与铸剑大师付玄子齐名的雕刻大师玉成子。”陆寻歌两手恭敬接过，拿着簪子细细打量，“百丈冰、百丈冰，冰霜遍地、傲骨铮铮，前辈所言故人，定是一位奇女子罢。”

玉成子听了，却不正面回答，只是放下茶杯，重重叹气，吟道:

“六片飞霜欺傲骨，

一去悬崖百丈冰。

红梅不谙流蜚语，

诛魔涧下铸英灵。”

陆寻歌愕然，怔怔看向玉成子，又看向玉簪，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玉成子悲怆万分，沉痛道:“忘身崖，一入崖下已忘身。诛魔涧，诛魔不成诛忠魂。义勇重火已灭，白衣血狐坠崖。苍然乱世，黑白颠倒，长夜未央，黎明何方？陌上嬉笑且寻歌，只怕老朽有生之年，无福相见了。”

陆寻歌闻言，身体微僵，只将簪子紧紧攥着，一言不发。

“小伙子，你也觉得老朽老眼昏花不分是非了？”玉成子反问。

陆寻歌仍是不说话。静默半晌，忽然站起来，一撩衣袍，重重朝着老人半跪，双手抱拳，竟是哽咽起来:“晚生……代表临墨峰众位含冤之灵，谢过玉前辈仗义执言！”接着两腿屈地，郑重地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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