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灯下黑
当程遥青闻讯来到将军府中时,大火已经映红了半边天。
她心下觉得不妙,当即提气上行,绕到了一处高楼上,俯瞰整个将军府。只见妖异的大火从东南角烧起,顺着风向逐渐向西北蚕食,愈演愈烈,不见减缓之势。
这火烧得蹊跷。
程遥青心下暗想,绕柱而下,从地上拣了几颗石子握在手里,攀上了将军府二侧门口的一棵大槐树。
槐树的半拉树冠伸到将军府里边,看看距离,恰好可以跳进府内夹道之中。
程遥青朝着夹道东头弹出一枚石子。
投石问路。
“嗤”地一声,石子落地,未及弹起,便听见簌簌凌厉风声朝树上的程遥青迎面而来。
这是一只斜斜的羽箭。可惜由于距离太长,射到程遥青所在处时已成颓势。
不出所料,有人把守。
程遥青伸手一捞,将羽箭收入掌中,旋即身形一动,顺着将军府高墙如壁虎般溜下,潜伏于墙根下的阴翳中。
夹道东头果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把守的人一击不中,来此处细察。
借着远处的火光,程遥青看清了这人形貌。他身上穿着士兵的甲胄,背上背着一把弓,右手握长刀,左手擎火把,快步疾行而来。
也是一个使刀的。
程遥青放缓了呼吸,从背上缓缓抽出一柄的大刀。
与一般江湖女侠客使用的轻窄灵便的细刀不同,程遥青这一柄刀古朴沉重。她的刀法也与潇洒秀丽的江湖细刀客大相径庭,刚猛顽直,颇具古风,在女子之中极为罕见。
她握住了刀,弓身蓄势,如同黑暗中蛰伏的一头野兽。
*
夜色如墨水般化开,就算隔厢边将军府火光冲天,狭窄的夹道内还是不免有些幽暗。
只有一团明亮的火光在甬道之中移动。
忽然,一阵劲风将火把熄灭。
士兵反应极快,立刻丢开火把,举刀向前一格。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只见眼前一闪,一道凛冽的刀光劈下,下一秒右手五指一痛,竟被齐刷刷削下!
手中的精钢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没等发出更大的撞击声,就被一只皮靴踩住。
眼前亮光骤失,士兵双目还没能适应夜视,只能隐约看到突袭之人高挑劲瘦,手握一柄重刀。
刀势未收,那粗笨的大刀又如灵蛇一般直点他的喉头。
这士兵也不顾右手剧痛,左手握掌为拳,狠狠朝来人太阳穴打去。同时口中急欲高喊,呼唤同伴。
可惜还未等他出声,刀刃就狡猾地贴着盔甲的缝隙划开了他的喉咙。士兵口中嗬嗬两声,喷出一口血花。
一刀毙命。
*
程遥青扶着士兵瘫软的身子,利落地剥掉他身上的盔甲,穿戴到自己身上。
幸而她个子在女人中生的高,这幅甲胄穿在身上,不至于十分不合身。
这士兵腰间还有一副铜牌,正面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玄凤,反面刻着士兵的姓名、军号。
程遥青不认识玄凤标识,但却熟悉这种军中用的身份牌。这幅铜牌是作校验身份、通防行走之用。有了它,程遥青可以在将军府自由行走。
程遥青把腰牌、羽箭收在身上,又寻了一口井把尸体沉入水中,直奔顾小少爷的院落。
这几日天天在将军府梁上盯梢,程遥青对这里的格局熟门熟路,但是眼前大火滔天的景象让一切变得无比陌生。
泼天的红光让将军府如同炼狱,滚烫的气流铺面涌来,鼻尖传来树木烧焦的烟味、尸体的焦臭。但是,程遥青还是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种异香,如松香一般,却带着一股不祥的腥臭。
程遥青循着这股奇怪的气味一路追踪,果然看到一处地面上低落了一滩着黑色粘稠的物质。
程遥青用手指捻起一点放在鼻子前面一闻,心下了然。
果然是用松节油引燃的。
传说北方有一种油松,树皮放在水里煮沸了,水面上会漂浮着油脂样的凝固。这种凝固物就是松节油。
松节油生性及其易燃,燃烧之后还能发出一种冷松的香味。好闻但是危险。
然而,能炼出松节油的油松实在太少了,大夏国中,松节油极其罕见。要不是程遥青曾在极北苦寒之地生活过,她也无缘见到这种香油。
这罕见的油料,是怎么来到将军府中的呢?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她进一步调查,寻找到顾小少爷要紧,她匆匆往西南角的临水听风跑去。
将军府西南角的火情并没有东侧那么惊人。
顾老将军的夫人、儿媳都出身苏杭,因此顾家的格局虽然有京城的宽阔舒朗,也不乏江南的小巧精致。将军府女眷的院落皆是弯水细流,错落经游,折入亭台楼阁。这种构造反而让火势减轻了一点。
一路上遇到了零星几个身披甲胄的士兵,程遥青都闪身避让,免于受到注意。
或许是因为身上同款式的甲胄是天然的保护色,程遥青没有被怀疑。但她还是谨慎地不敢与这一支身份不明的军队对上。
但,天不遂人愿。
程遥青好不容易窥见临水听风熊熊燃烧的屋顶,还没等她在临水听风外站定,便撞上一前一后两个男人从院门口走出。
为首的身披钢甲、手握重锤,步伐有力,后面那个作居士打扮,羽扇纶巾,眉目含笑。
程遥青习武多年,一眼就看出前面那个男人实力不俗,远高于刚进将军府手刃的小兵。
她孤身一人,与之相斗,并无六成胜算。
更何况,此时顾小少爷也还不知所踪。
最好的办法是绕开他们。程遥青心想。
但是,湖边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建筑可以遮蔽自己。虽然间或栽种了一排排芭蕉菖蒲,却挡不住她这么大一个人。
此时正是退无可退。
偏生那白衣男子一抬头瞧见了她。
“咦,有人来了?”
在盔甲里,程遥青霎时间汗出如浆。
她反应极快,立刻单膝下跪,手执军礼。
低下头,只能看到一双冷硬的铁靴,与一双华丽的锦鞋翩跹而来。
她心如擂鼓,屏息凝神,不敢妄动。
“来得可真快。”白衣男子先开口道。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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