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前往幽冥

月昙立于山庄残破的游廊之下，目光穿透岁月的尘埃，仿佛能触及往昔与秦富贵无忧无虑嬉戏的幻影，心中涌动着对命运不公的深切感慨。

山庄的覆灭，曾让她深感人世险恶。与秦富贵重逢，尽管他已忘却往昔，但二人尚能如挚友般相处。可如今，山庄之祸或许与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份复杂与挣扎，几欲令她窒息。

“往后，我该以何种心境面对他？”她的呢喃轻如落叶，却未曾想，这细微之音竟被一阵不期而至的脚步声打断。

“如何面对谁？”秦富贵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自她身后悄然响起。

月昙愕然转身，试图以言语掩饰方才的失态：“你怎会在此？你不是应护送秦大人回府了吗？”

秦富贵缓缓走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足以让月昙嗅到他衣襟间淡雅的檀香，那香气似乎能抚平她心中的些许烦躁。

只听道秦富贵声音柔和平静：“回去路上，我已追问过父亲那故人究竟是何人，只是他避而不谈，只言是有所亏欠，这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目光温柔而坚定，直视着月昙的眼眸，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

“之前你与父亲在大门处的话我听得分明。父亲的过失，无可辩驳。但，昙儿，我还是想为他说两句。他当初绝未料到在场之人会有如此险恶之徒，他也绝不会做出灭自己亲家满门的恶行。”

“你想起来了？”月昙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迅速被复杂的情绪所覆盖。

秦富贵摇摇头，伸手轻轻拽着月昙的衣袖，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并未想起什么。只是昙儿，我不愚钝。若非两家有婚约，仅依靠先祖之交，慕容家定不会拿出百灵丹。正因关系匪浅，秦家亦绝不会是幕后主使。”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关切：“昙儿，你切莫冲动行事。父亲之事，待真相大白之日可再行了断。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别抛下我跟青玄，孤身犯险。”

月昙试图挣脱被秦富贵紧握的衣袖，那份亲昵让她既感温暖又觉不自在。

“你先松开！”她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没有你的玉佩，我如何能出得了这山庄？”

秦富贵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意：“哦？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的玉佩在手，你就准备抛下我们，独自去追寻真相了？”

月昙被他的话逗得脸颊微红，嗔怒之下，转身欲走，身后还跟着拽她衣袖的秦富贵。她突然停下，本想告诉秦富贵自己不会独行。却不慎与避之不及的秦富贵撞个满怀。

坚实的胸膛，凌乱的心跳，那一刻，两颗心仿佛都要溢出胸膛，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情愫。

“对不住。”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随即又慌乱地分开，月昙的脸颊如同晚霞般绚烂。

“秦大人的事情，我会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再做计较。”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但在此之前，我确实需要你们的帮助。我承诺，不会擅自行动。”

月光下，秦富贵目送月昙离去，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回到小院，躺在床上，他伸手按胸口，感受着那份因月昙而生的心跳加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却也掩不住对家族秘辛的忧虑。

最终，他闭上眼，将一切思绪沉入梦乡，期待着幽冥之行的到来，能带来一丝转机。

***

陈青玄于巳时过半返回山庄，得知月昙与秦富贵想尽快启程去往幽冥后，他从随身携带的百宝袋中逐一取出符纸、朱砂，开始专心致志地绘制符篆。

仙魔混杂，危机四伏，远超往昔云隐之行，故而陈青玄所备保命符篆，数量倍增，以策万全。

秦富贵手执兽皮地图，满目疑惑地呼唤：“青玄，这幽冥之地到底在何处？此图上并未言明。”

陈青玄搁下沾满朱砂、墨迹未干的毛笔，步入院中，目光在地图上细细搜寻，最终指尖轻点一隅，缓缓道：“碧落村，便是通往幽冥梦灵渡的门户所在。”

月昙轻声重复：“碧落村？那便是幽冥的入口么？”

陈青玄耐心解释：“幽冥之地，幅员辽阔。并非传统大陆般泾渭分明。这碧落村算是人界去往幽冥梦灵渡的首选。”

秦富贵目光转向地图上邻近的雾泉村，不解道：“这雾泉村明显要比碧落村更靠近幽冥，为何它却不是首选？”

陈青玄自百宝袋中取出一本陈旧典籍，摊开于地图之上，示意道：“这书中记载，雾泉村因毗邻幽冥，终年迷雾缭绕，路径难辨，故非首选。”

秦富贵征求着意见道：“月昙，你想选哪条路？”

月昙蹙眉沉思，朱唇轻启：“此二路各有利弊，一时间难以抉择。雾泉村隐蔽不易暴露，更方便我们探查信息，可路途凶险；碧落村虽是坦途，但此地人多眼杂，很容易暴露。”

秦富贵见两人都拿不定主意，提议道：“不如先赴雾泉村一试，若遇阻碍，再转道碧落村。两地相距不远，应无大碍。”

三人就此达成共识，陈青玄回到屋子内，继续绘制保命的符篆，秦富贵跟在月昙身侧，于山庄内搜集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秦富贵见月昙连最普通的紫苏也不放过，采摘甚多，不禁好奇：“这叶子不是很常见吗？何需摘取如此之多？”

月昙轻笑，将紫苏纳入灵识中，言道：“你可曾听闻‘病急乱投医’这话？如今未雨绸缪，多备些药材，届时若有需，才不至于慌乱出错。”

须臾之间，月昙已搜集诸多药材，秦富贵又问道：“这些够了吗？可还要再备些？”

“尚需更多种类，以应万变。”言罢，她已轻盈迈步，朝前面的丝茅走去。

秦富贵紧随其后，二人于山庄杂草丛中翻找药材的影子。待陈青玄完成符篆绘制，步出院外寻找二人时，只见秦富贵已略显佝偻，汗水浸湿了衣背。

他右手紧握铁锹，左手则轻撑腰际，苦笑道：“万万没想到，这采集草药的辛劳，竟不遑多让于平日里刻苦练功。”

陈青玄凝视着他那张写满疲惫的脸庞，眼底已经明显泛起乌青，温声提议：“不若让我接手，你先去休憩片刻，养精蓄锐？”

秦富贵倔强地再次蹲下，铁锹精准地撬起一株药材，嘴角挂着笑意：“无妨，余下不多，我尚能应付。”

此时，月昙自另一侧草丛中站起身来，她轻声回应：“这些药材想来已经足够，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待夜幕降临，再行出庄。”

***

山庄那坍塌的石牌门，凌乱的堆积在路中，却未能阻挡月昙三人坚定的步伐。

夜色如墨，秦富贵行走在队伍之中，眼中偶尔掠过的幽影让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诸位，我心中有一惑，”秦富贵终是忍不住问道：“为何我们总是偏爱这月黑风高之夜出行？”

月昙目光掠过空旷无人的官道，淡淡解释道：“难道我们不是因为要掩人耳目，才选择月下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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