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奉安宫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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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朱墙曲复,嫩柳鹅黄。
宫人们趁着当值的空隙,三五成堆,凑在一处,逗弄水中游弋的红鱼。
奉安宫的小丫鬟缀儿急急地跑过来,“琉璃姐姐,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琉璃慌忙站起身来,“出什么事了?”
“皇上,皇上他病倒在咱们宫里了!”
“啊?”
琉璃拉起缀儿,便往奉安宫的方向跑,一面跑一面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缀儿喘着粗气,“午膳的时候,皇上还好好的,用完了膳,黛常在服侍皇上去歇中觉,结果皇上就再没起来,传了太医来瞧,却是什么也瞧不出来,可不是要急死人了。”
琉璃放缓了脚下的步子,“这么说,皇上是在黛常在处病倒的,和我们主子并无干系。”
“话虽这么说,可咱们主子毕竟是奉安宫的主位,真要细究起来,也是躲不过去的。”
二人进了奉安宫的西配殿春黛轩,只见屋子里已经乌压压挤满了人,嫔妃们都跪在屏风外面低声哭着,琉璃瞥见了赵妃的身影,赶紧垂首跪在赵妃的身后。
门外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嗓音,“皇后娘娘到——皇贵妃娘娘到——”
席容皇贵妃抢上一步,扑到床上,“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魏皇后扶着云英的手,缓步走进殿中,她垂首扫了一遍跪着的嫔妃们,声音不怒自威,“哭什么?皇上不过是累了乏了,想要多睡一会儿,你们都给本宫起来,回自己宫里呆着去,谁要是敢乱嚼舌根,本宫决不轻饶!”
嫔妃们怯怯地应了一声“是”,纷纷扶着贴身侍女的手站了起来。
琉璃心头一喜,才要扶着赵妃往外走,便听魏皇后说道,“贤贵妃,赵妃,黛常在留下。”
贤贵妃,赵妃,黛常在屈膝行礼,“是。”
屏风内,席容皇贵妃正冲着太医们发脾气,“你们食君之禄,却不能解君之忧,一个个都他妈是废物,只管拿这些话来搪塞本宫!你们如果治不好皇上,本宫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魏皇后稳步而至,“皇贵妃生气归生气,也不该失了体统规矩。”
她说着,转头看向了周赤,“周太医,皇上究竟是怎么了?”
周赤用袖子揩了揩额头上的汗,“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脉象沉而无力,此为里虚之症,盖因气血不足,经络不通,而呈昏睡之状——”
魏皇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谁要听你背医书呢,你只说,这病能不能治,好不好治。”
周赤叩头,“微臣从医三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蹊跷的病症,皇上的呼吸,心跳都正常,看似只是昏睡,实际上内里的气血都已经耗尽了,剩下的,不过是挨日子罢了。”
席容皇贵妃哭得梨花带雨,钗环皆乱,她俯下身子,用力摇着周赤的肩膀,“周太医,你是御医之首,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周赤伏在地上,泣不成声,“皇贵妃娘娘,微臣怎会不尽力医治,可是皇上五脏俱损,气血两亏,微臣也是束手无策呀!皇上病成这样绝非一朝一夕的功夫,如若早早医治,或还有望痊愈,只是如今,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魏皇后深吸一口气,“皇上他还有多少日子?”
“微臣方才已为皇上施针,稳住了他的十二经络,皇上暂无性命之忧,一个时辰之后,微臣会再为皇上施针,皇上到时或可有望醒转过来,只是——”
“周太医但说无妨。”
周赤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只是,就算倾尽微臣和太医院诸位同僚的毕生医术,皇上,皇上他至多也就只有一月光景了。”
席容皇贵妃怒吼,“你胡说,皇上他正值鼎盛之年,他怎么会,他怎么会——”她再也说不下去,掩面痛哭起来。
魏皇后握紧拳头,“立即派人封锁消息,对外只说皇上生的是小病,修养几日便好了。云英,你去请太子殿下过来,另外,八百里加急,传肃安王速速回京。”
云英接过令牌,飞奔而去。
“皇贵妃,皇上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这儿有周太医他们看着,你随我去正殿坐坐。”
席容皇贵妃神色木然,脸上犹自挂着泪痕,紫藤勉强扶起她,随着魏皇后行至正殿。
魏皇后坐在大殿中央,左下坐的是席容皇贵妃,赵妃,右下坐的是贤贵妃,黛常在。
琉璃和缀儿沏了几盏云雾茶,小心翼翼地捧了上来。
魏皇后抿了口茶,往下扫视一圈,“今日请几位妹妹留下,是有事要问,黛常在——”
申如黛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屈膝道,“臣妾在。”
“本宫在来之前,翻过起居注,皇上这几日一直宿在你宫里,今儿病发,也是你在旁边伺候着,皇上的病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形,你该最清楚。”
“皇后娘娘,臣妾这几日的确一直服侍在皇上身边,皇上精神很好,晚上还得臣妾陪着说话解闷才能睡着,从未有过任何不对劲的症状。今日,皇上病的突然,臣妾也很意外。”
“是吗?”魏皇后拍了拍手,“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便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宫女,大步跨了进来。
霎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那名宫女背部以下血肉模糊,俨然受过重刑。
贤贵妃用帕子掩住口鼻,仔细分辨宫女的容貌,“呀,这不是黛常在的贴身丫鬟燕子吗?”
侍卫呈上供词,恭敬道,“娘娘,这宫女受不住刑,全都招了。”
魏皇后接过供词,玩味一笑,“燕子招认,是她给皇上下的毒,而背后主使正是黛常在。黛常在,你作何解释?”
申如黛跪下磕头,“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呀,臣妾对此毫不知情,这丫鬟胡乱攀诬臣妾,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魏皇后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她霍地站起身,将供词甩在了申如黛的脸上,“她攀诬你?所用毒药,所获途径,所下时间,她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你说她攀诬你?!”
申如黛眼中并无太多的慌乱之色,她跪在当地,条理清晰地为自己分辩。
“娘娘,娘娘仔细想想,皇上是臣妾的天啊,臣妾害他作甚,臣妾害他,自己又能得到有什么好处。况且臣妾膝下又无所出,臣妾实在是没有理由去犯这种株连九族的死罪呀!”
“哼,你说得不错,女子以夫为天,你的确没有理由谋害皇上,所以,本宫要问问你,燕子的背后主使是你,你的背后主使又是何人?”
“皇后娘娘,臣妾再说一遍,臣妾从未有过谋害皇上的念头,臣妾背后也并无什么主使之人,这一切,全都是燕子她在胡说八道!”
“燕子是你的陪嫁丫鬟,她跟着你一同入宫,你们主仆之间的情份应该不浅吧,她为何要无故污蔑你呢?黛常在,如果你还是不肯老实交代的话,本宫就只好对你用刑了。”
“清者自清,臣妾没有做过的事,臣妾没有办法认下。”
“好啊,本宫倒要看看,你的嘴究竟能硬到什么地步。来人,上拶刑!”
侍卫将拶子套在了申如黛的十个指头上,“回禀皇后娘娘,可以行刑了。”
魏皇后俯视着申如黛,“本宫听闻,黛常在画得一手的好丹青,尤其是那梁上燕,描得最为传神。只可怜黛常在这十指纤纤,一旦用了刑,别说作画了,就是日常饮食起居都困难。黛常在,本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招不招?”
申如黛紧紧咬着下唇,跪在当地,默不作声。
魏皇后冷笑一声,随即挥了挥手。
两个侍卫立时攥紧拶子两侧的绳子,只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这喊声甚是凄厉,在冰冷空旷的大殿内不停地飘荡,回响,吓得在场之人无不垂首,不忍去看。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住手”,众人循声望去,见是魏晗烨疾步走了进来。
因为魏皇后没有作声,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孤说,让你们住手!”
魏皇后略一抬手,两个侍卫这才松开了拶子,向后退了一步。
申如黛满头冷汗,瘫软在地,她的十个指头血淋淋夹在拶子中间,因为刚才用力太过,此刻侍卫虽然已经松手了,那拶子还是死死缠在皮肉之间,分不出个个数。
魏皇后并没有责怪魏晗烨的意思,只说,“烨儿,你先去看看你的父皇吧。”
魏晗烨望着殿内的惨象,眉头紧蹙,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烨儿慈心,本宫也不愿伤你性命,来人,把她押下去,先关着,等皇上醒了再发落。”
两个侍卫一边一个,把申如黛给拖了下去。
席容皇贵妃垂眸望着当地的一块金砖,因为经年累月的缘故,砖上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痕,申如黛的血摊在砖上,正往缝里缓缓渗着,她看了一时,莫名觉得心惊,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雾飘渺间,她忽然就意识到了魏皇后的真正用意,不觉抬眼看她。
魏皇后冲她微微一笑,“席容皇贵妃,本宫依稀记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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