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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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重获新生以来，沈柚宁曾无数次假象她和小叫花子重逢的画面，却没想过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她记得她刚捡回小叫花子那会儿他才四岁，他被打的遍体鳞伤，小小的身子缩作一团用破布裹紧只露出凌乱枯燥的头发，她还以为是只流浪的猫猫狗狗，没想到凑过去对上的是一双小小的眸子，那双眸懵懂无辜，充满在无尽对温暖的渴望。

于是，她把他捡了回去，至此带在身边，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苏言。

小苏言很听话，很会察言观色，时常甜甜的称呼她为姐姐，得到好吃好玩的东西总是第一时间给她，小小的脑袋虽不善言辞却总是绞尽脑汁逗她开心，时间久了，府中的人都称呼他为小少爷。

时间一晃来到苏言八岁这年，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庇护所和家人一夕之间全离开了他………

九岁的苏言已经记事，沈柚宁不敢想象苏言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但听心儿所述，苏言并没有对关寄或者皇家发起任何攻势，这很不符合她记忆中苏言的性子，这一点她感到很疑惑，可看到苏言好好活到现在她已经很高兴也很知足了。

苏言与当年的事情无关，他原本就不该被牵扯进来的。

如今他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她应该为他感到开心才是，但一想到苏言的未婚妻是沈思妤……

她目光不自觉的在两人间打转，全然没听到沈思妤如蚊子细雨般的呼喊。

呼唤未果沈思妤加大声音又唤了一声，“妹妹。”

沈柚宁这次听到了，朝她看去，眼神中透着询问，却再无恐惧怯懦之色，“何事？”

沈思妤眉宇微蹙，却很快调整过来，柔声道：“妹妹方才何故…何故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苏将军？”

沈柚宁问道：“什么眼神？”

盛思妤低下头看了眼苏言，眼里似有委屈，声音都小了几分，“妹妹，姐姐知道你曾爱慕苏将军，姐姐原也无意与你争抢，只是皇命难违，为了沈家上下百余人口，姐姐也只能…”

因为沈思妤带着哭腔的声音，莲亭陆陆续续围过来了几人，就目前这架势来看，大家都以为她沈柚宁在横刀夺爱抢自己姐姐的夫婿。

沈柚宁笃定的看向她这位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好姐姐，“你……不想嫁给他？”

沈思妤瞳孔微缩，调整了下心绪，缓缓道：“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苏少将军年少成名一身战功，试问我北晋王朝哪个未出阁的少女能不仰慕，能同苏少将军结亲是我的福分，只是想到妹妹你…”

“罢了，如今说这些已然没有意义，下学许久了，再不回去父亲母亲会担心的，妹妹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沈柚宁心中冷笑，并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两人对着苏言行了行礼便回去了。

而自始至终苏言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盯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眼底如结了冰的霜，看不出任何情绪。

众人散去，随侍轻声叹息，默默推着他家主子往回走，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忍住冒着丢小命的风险，屏住呼吸，一鼓作气道：“公子，逝者已逝，我想青梧郡主在天有灵也不希望您如此执迷，您应该试着…”

“住口！”他转动轮椅掌心微微用力竟把随侍震出九尺之远，他眸中黑的如暴雨骤降，“她岂是你能提的？”

随侍嘴角流出鲜血，捂住胸口缓缓站起身来到苏言身前抱拳跪下，“属下知错，请将军责罚！”

苏言声音如千年寒冰没有一丝温度，“下不为例。”

不多时他们回到将军府，见他们回来一位身穿武士衣服的男子迎了出来，看穿衣打扮应当是苏言的下属。

男人一上来便察觉出了些许异常，等苏言回房后便对身旁的人问道，“司羽，出什么事了？”

司羽摇头叹了口气，“没事，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主子略施惩戒而已。”

“瞎说，主子从不对咱们动私刑，你还不赶快给我从实招来。”

司羽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道：“我提了青梧郡主。”

“你，你明知道青梧郡主才…你好好的提她作甚？”

司羽道：“我是觉得主子太苦了，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守了十多年到头来终还是……时越，你说主子做的这一切到底值吗？”

这一问，时越沉默了，好半响才道：“主子觉得值便值吧，我们都是局外人，没资格说这些。”

司羽叹了口气道：“也是，主子这十多年来苦辛蛰伏一切恩怨总该有个结果才是。”

另一边，沈家偏院。

经莲亭一事，沈柚宁大致明白了沈家将原主接回来的目的，之前她虽然猜到沈家目的不纯，却没想到原因会是如此，不过这倒也能想得通了，一母双生长得一般无二，若非苏言双腿残废，这恐怕将会是一门全天下人都羡慕最好的亲事，沈思妤不想要，沈柚宁便来了。

莲亭那些话，估计也都是铺垫，如不出她所料，这门亲事终将会落到原主身上。

不过这也倒不全然是件坏事，沈思妤这样的女人，不适合苏言。

不若她不动声色，暗中观察，在适当的时机推波助澜，先遂了他们的意，往后再从长计议，天下好姑娘多的是，回头她亲自把关，定会为苏言找个真心待她的人。

这样想着，沈柚宁心里舒坦了许多，接过心儿递过的桂花糕吃了起来。

心儿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神色，犹豫着问道：“姑娘明日可还去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