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罗亮
顾况原本想的是,自己包圆了择菜、洗菜、烧饭,故意给程遥青盛一份加多了盐的,以示不满。
复仇计划本来打算在今天晚上实施,但是他没有想到,晚上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
回到白日里。
日头渐渐升高,屋外暑气渐浓。
祝婆婆率先耐不住暑热,交代了程遥青与顾况几句,便先行回了自己的屋子。
此刻又只余下顾程二人面面相觑。
程遥青倒也没对顾况说什么,她将怀里的果脯拿出来放在一个小几子上头,免得闷坏了,然后拎过来一袋豆角,放在腿边,拿过祝婆婆的长凳,坐在顾况面前。
她半低着头,手指甲轻巧地往豆荚里一扣,豆子就完整地露出来,掉进篓框里。
阳光此刻仿佛也变得温柔起来,如水般荡漾在程遥青露出的额头上。几缕略沾薄汗的青丝垂下,竟衬得她娴静无比。
顾况看着她,不由得痴了。
程遥青低头剥了一会豆子,注意到顾况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干什么呢?”她决定提醒一下这个惫懒的少年。
顾况如听纶音,一下子惊醒过来,下意识地说:“没……没什么。”
程遥青见他手下动作又加快起来,还是就此打住,不再说什么。她脑子一转,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一个话题:“我今天去了将军府旧址,见到了大理寺来的官员。”
顾况这下来了兴趣:“你认得他?”
程遥青摇摇头,将那官员的身形样貌描述了一遍。
顾况没听他说完,便叫了出来:“啊,我认得他,他唤作罗亮。”
*
说来也巧,顾况认识罗亮,也是在那次宫宴上。
顾况这厢章瑛阻止了拼酒,别的坐席可没有这么好运气。
不多时,便有个脸红红的书生模样的人闹出了笑话。
只见他一手举樽,一手扶着桌子角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口中颠三倒四地吟着:“痛饮……狂歌……飞扬……跋扈……”
还未等他说完,两旁已经来人捂住了他的嘴巴。
这书生实在是醉得不行,犹自乌乌地叫唤着,想要挣脱身边人的控制。
不多时,他就被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拉了下去。
顾况环顾四周,人人继续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仿佛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那书生闹出的笑话。
注意力回到身旁,古择刚刚还美美地抿着手中的果酒,现在已经将酒樽放下,改用筷子去戳面前的小菜。
章瑛不动声色,笑吟吟与身边人交谈。
只有石瑞看出了顾况的好奇,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那一席是新科的进士。刚刚被拉走那人叫做罗亮,本是一甲第二十名,是为数不多的寒门出生。可惜了。”
*
确实可惜。顾况心想。
一甲的进士们大多入翰林院,再不济也去六部历练,罕有被送到大理寺当一个小小寺员,还当了三年的。
罗亮在万寿节上那么一闹,竟生生折断了自己的通天仕途。顾况这么一想,不禁冷汗涔涔。
他将罗亮宫宴御前失仪的事情与程遥青娓娓道来。
说到一半,自己也发觉不对:“师姐,按理说,将军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大理寺只派一个不受重视的寺员,京畿营却出动了卫兵?”
大理寺负责刑事案件,而京畿营却是负责整个京城的安保。
如此想下去,将军府纵火案不单单是一起针对将军府的蓄意打击报复,而是有人要以此为开端,剑指整个京城。
热腾腾的阳光洒在顾况背上,他的心里却冰冷如数九寒冬。
“师姐,我们得阻止这些人!”
顾况激动地站起来。
程遥青却不急不躁,一把把顾况按了下去。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是你现在一无所知。”她试图让顾小少爷冷静下来。
“你可知大理寺受谁直接指派?”程遥青揉碎了和顾况条缕分析。
“今上直接下旨。”顾况这点还是知道的。
“那么京畿营又归谁管理?”
“兵部。”顾况即答。
“将军府后半夜被焚,今朝上朝禀报,倘若今上要调查将军府纵火案,最快也是今早一条旨意同时下令到大理寺和兵部,再由兵部调用到京畿营。因此,京畿营应该比大理寺后得到消息,也延后一步行动。”
这点顾况是懂的。京畿营的指挥所设在京郊,就算快马加鞭,来回也要一个半时辰。
但是京畿营的士兵来排查的时候,大理寺还没有到将军府立案。
这里头有一个诡异的时间差。
顾况沉默了。
程遥青继续说:“这就指向了另一种可能:兵部并没有收到皇帝的旨意,他们是自行调动京畿营的。”
也就是说,京畿营和大理寺彼此之间并没有协作关系,相反,两者是在独立调查同一起案件。
这就得出了两条结论。
第一,今上对将军府失火案的重视程度简直到了一种漠不关心的地步。
第二,兵部和将军府灭门之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两条判断,无论哪一样都不是好消息。
顾况内心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师姐,你说京畿营说是排查凶手,是不是贼喊捉贼,暗地里其实在找将军府灭门的漏网之鱼?”
程遥青也想到了这一层,她摇了摇头,道:“就算你的猜测成立,他们也不能确定你是否逃脱了他们的陷阱。但是——”
程遥青话锋一转,顾况不由得屏住气。
“今日我在将军府门口看见,大理寺得了你脱在湖里的外衣。”
顾况心神一荡,大脑里思绪如麻。
明明他已经将衣物沉入水中,为何还会被发现?
对了,定是那个开闸放水的玉郎。
水放干了,他陷在淤泥里的衣服不久露出来了吗?
一抬眼,看到程又欲言又止。
顾况露出疑惑的神情。
程遥青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叙述了那夜她斩杀三人的经过,承认了自己一时疏忽没想到湖里还有顾况遗留下来衣服。
谁知顾况却不以为意:“师姐,你想左了。”
他随即解释道:“我在明德湖中心的桥下,亲耳听见那玉郎教人放水。倘若不是师姐开了闸,玉郎见水位迟迟不降,定会过来查看。那样他就立刻发现又少了三个士兵,指不定会顺着泾河追查。那样师姐就不可能带着我逃出生天了。”
程遥青将顾况的话在脑子里转了转,承认他说得有理,内心的歉疚稍减。
她说:“大理寺有你的衣物,京畿营在确认你的存在,如果他们信息相通,京畿营的怀疑就会变成肯定,这增大了你的暴露风险。”
顾况认同她说的话:“我们应该想办法销毁这样物证。”
程遥青却道:“大理寺的那个罗寺员与在场的捕快都见了那衣袍,想要销毁衣袍,就要先让他们闭上嘴。”
她把手放到脖子上一抹。
顾况用一种不认识程遥青的眼神看着她。
他知道师姐生平一把刀斩人首级无数,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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