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风暴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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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广阔无波,伊薇特内心却并不平静。
她花光身上仅有的20梅隆买下一艘小船,卖船的大婶看到她单薄的衣裳,好心地送给她一件旧斗篷。
斗篷虽然透着股不淡的鱼腥味,但也还算暖和。
她此刻只期盼自己能顺利跨越诺罗海峡,再抵达风暴岛。
作为一名女巫,伊薇特一直尽职尽责地守护着家族世代流传下来的时间之书。
在这之前的20年,她从未跨出过森林半步,哪怕是梅利亚的中心广场她也没去过,更别提那隐秘的风暴岛了。
直到那天的清晨,无尽之焰的信徒找到她的栖身地,他们手举火把,腰佩利剑,疯狂地摧毁林子里的一切,只为逼她现身。
树,花,草,兔,鹿,虎……一个都不曾放过。
无止境的哭泣声萦绕于耳畔,她再也无法置之度外,于是她放下手中的时间之书,走出树洞,打算与他们同归于尽。
直到那时,冷漠的时间之书才有了丁点动静。
“伊薇特,作为奥若大陆女巫最后的希望,请务必阻止女巫的灭亡。”它如是写道。
时间倒流的次数有限,这已是第三次。
先前的两次失败历历在目,这是伊薇特最后的机会。
她必须孤注一掷,只要能进风暴岛,成功取得空间之戒和梦境之铃,她就能有十足的把握,改写那混乱不堪的规则,重新书写奥若大陆的历史。
此时此刻,她手中的魔杖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催动小船加速行驶。
船边水花四溅,漾开层层波纹。
越行越远,伊薇特坐直远眺,依稀能看见远处云雾缭绕的小岛。
可一眨眼,它又消失不见,反倒是船身四周水面上渐渐泛起灰白的雾气。
肃肃寒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风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吟唱声,雾气却越来越浓,直到将小船完全吞没。
一股诱人的甜蜜香味窜入口鼻,伊薇特胸前的沙漏吊坠开始颤动,齐腰的红棕色发尾也缓缓卷曲起来。
她不由得握紧魔杖,停下船,仔细聆听那歌声——
“白色的沙滩上分出两条路,一条通往如梦似幻的现实,一条直达残酷无边的梦境,现实会压碎你的骨头,梦境能吞噬你的灵魂,有梦境才有现实,有现实却未必有梦境。”
听完歌声,伊薇特心中的警钟敲响,这所有的一切无一不昭示着危险的降临……海妖来了。
“无所遁形!”
她快速地施展显形魔法,一道光波迸发开来。
紧接着雾气散去,海面上开始显现出些长发鱼尾的曼妙身影,她们坐在礁石上,姿态各异,唯一相同的是,都咧着猩红的嘴角。
还未待伊薇特看清究竟有多少海妖,她们已然开始了狩猎。
水面上有四个黑点正飞速地向小船突近,激起无数浪花,不远处又有三个海妖倏地窜出水面,振翅而起,占领高空后如利箭般飞刺而来。
原先的动人歌声转变成尖锐刺耳的嚎叫,浓烈的腐尸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久居森林的伊薇特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但女巫的直觉告诉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风卷残云!”
言出法随,四道小型的风漩涡从她的魔杖下生出,向四方席卷而去,裹挟起水中的一切渣滓,砸向空中的鸟翼海妖。
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漩涡消失,海面似乎又恢复短暂的平静。
刚刚松了口气,可伊薇特一低头,却发现沙漏吊坠颤动得更加厉害,闪烁起微弱的红光,她的发尾也愈发卷曲缠绕,就好像船头螺丝钉的螺纹。
她抬起头环顾四周,只见海水如同大锅中沸腾的浓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与气泡一同上浮的,还有一双双闪着红光的眼睛,和无数双千疮百孔的手,那腐肉下发白的指骨正一点一点地攀上船沿。
意想不到的是,他们没有攻击她,只不停地推搡小船。
小船开始剧烈地晃动,幅度之大,使得她险些摔倒。
她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不能碰船上的人,可若是船一毁,或者落入水里,那自己就是活生生的鱼肉,任他们分食。
远处还有不少的红眼睛正缓慢地靠近,而船头的几颗螺丝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动脱落……
必须速战速决。
她勉强站直,抬头仰望那蔚蓝的天空,高高地举起魔杖,随后紧闭双眼:“黑暗将侵,风雨欲来,万千雷电,听吾召唤!”
天空中云朵迅速聚集,并发灰发黑,魔杖顶端的一点白光飞入云层后炸开,似雷声轰鸣,数道闪电照亮天边,劈开云层,最终汇聚于魔杖顶端。
感受到手中汇集的力量,伊薇特睁开双眼,橄榄绿的瞳孔中没有丝毫畏惧与犹豫,魔杖在此刻仿佛化为一把利剑,她举着魔杖,一剑刺入小船的心脏。
万千闪电从船身往四周迸裂溅射,辐射到整个海平面,激起道道金色的浪花……
原先猖狂的无数双眼,此刻如同弱小无助的蝼蚁,拖着焦黑的手骨,悄无声息地沉入那无尽的海底。
看着前方黑压压的海面,伊薇特却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她为了自救打破规则——
千万别在诺罗海峡召唤雷电,这是每个女巫都谨记在心的要义。
胸前的沙漏吊坠不再有半分动静,她知道,真正的风暴将要来临。
但她再没什么可以失去,她愿意直面接下来的所有。
头顶的天空愈来愈黑,风在耳边呼啸,扑面而来的咸湿气味充斥着鼻腔。
伊薇特匆忙地系紧斗篷的帽绳,将散落的发一股脑塞进兜帽里,再牢牢地挽紧袖子,将裤腿通通塞在靴子里,最后随手扯着衣角擦一擦魔杖。
还未待她擦拭完毕,天空便下起雨来,雷电交加,浪潮一波接一波,此起彼伏。
浪花不停拍打船身,伊薇特只能手动控制小船继续往前行驶,好在她是女巫,可以让船底的水自行流出,不至于沉船。
眼前的海面看起来还是毫无边际,可船却突然卡住了,任凭她怎么施术都丝毫不动。
伊薇特本来就是个旱鸭子,更何况浪这么大,她绝对得保住这艘船。
浪花不停地从一侧涌来,再这样下去,只怕这船和她都得交代在这。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后一手撑住船沿,一手伸进水里,摸索起船底卡住的位置。
手下的东西圆圆的,滑滑的,不像礁石,倒像是个沾满淤泥的破罐子。
她咬紧牙关,使劲把它硬拽出来,拿在手中的却并不是什么罐子……
是一颗血肉腐蚀殆尽的头颅,乍一眼还能看见齿间镶嵌的几颗金牙。
望着那东西,伊薇特满脸的平静,随手把它抛向一边,又加紧干起活来……很快小船便又能动了。
她注视着在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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