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未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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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周安从养老院调研出来已经是傍晚了，心情不是很好。
虽然还没有完全摸清情况，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养老院这个课题的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陈娜前期报上去的28个养老院，她已经走访了5家，可是其中有3家竟然都是虚构的。剩下那23家养老院，估计实际存在的也没多少。
许钦寿的手段真是一点都不高明。
拙劣的垃圾！
周安长长叹出一口气，水越深自然越方便浑水摸鱼，可是这个法子只适用于许钦寿还在的时候，他将除了陈娜以外的人全部挡在这个课题外，连赵老教授都被蒙蔽。
但周安是做不到一手遮天的。
养老院外面是一条宽阔的梧桐大道，春夏之交，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像一把把巨大的绿伞。
微风拂过，树上的白色絮状物悄然飘落，带着梧桐树特有的香气。
周安不喜欢这些絮状绒毛，她容易过敏，连忙把口罩带起来，站在路边等着宋择善过来接她，眼见脚边有几颗碎石子，周安一脚将那些石子踢飞。
本来以为许钦寿留下的这些漏洞能有作用，没想到跟烂线头一样。
真是晦气。
宋择善的车出现在转角处，周安迅速调整表情，看了下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早五分钟。这是他的习惯，总是喜欢早到五分钟。
一上车，宋择善问周安调研进度如何。
周安正要开口将虚构养老院的事情讲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宋择善对课题上的事情一向是极认真的。如果她将目前的真实情况告知，宋择善一定会劝她终止这个课题。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是不应该存在用烂课题做出灌了水的成果这种事情发生的。
周安便只说：“和老人们聊了一下午天儿，还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度。”
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即使许钦寿留下的烂线头再多，她也要一个个拔除，重新布局。
不管怎么样，如果带来的利益能大过麻烦，那么一切就是值得的。
宋择善点点头，便也不再问下去，将车子启动。
她侧头细细打量宋择善，他专注地开车，只看得见浓密的眼睫，和轮廓分明的侧脸线条。
周安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语描述宋择善，“正经”，想到这里，她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除了第一次，目前为止，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事情无外乎是嘴唇碰嘴唇，蜻蜓点水那种，一下子就过去了。
清汤寡水，简直和小学生谈恋爱没什么区别。
宋择善平日过于克制，除了上次在云景饭店那晚，周安几乎没有见过他失态，可她要的不是那种克己复礼的喜欢，而想要能令人冲昏头脑的迷恋。
若是不够亲密，她便不太好提出过分的要求。
周安思索了会，撒娇一般开口：“我饿了。”
宋择善眉眼间染上温和的笑意：“去吃小馄饨吗？”
学校门口有一家馄饨店，那里的小馄饨皮薄馅嫩，面汤清淡，撒上一把葱花，香味就从汤里面沁出来。
但周安摇摇头。她才不喜欢小馄饨呢。
宋择善不喜食辣，饮食一向清淡，于是她便压抑自己嗜辣的习惯，跟宋择善说自己也喜欢清淡的小馄饨，喜欢得不得了，即使她心里实际上恨不得把桌上的辣椒油一整瓶全部倒进碗里。
更没想到的是宋择善对食物那么“长情”，这都快一周了，每天晚上都是吃小馄饨，吃完饭他再把她送回宿舍。
周安嗓音细软：“我想喝你做的鸡汤，之前我住院，你做过的。”
她住院那段日子，宋择善亲自给她煲过汤。宋择善的公寓离医院不算远，汤送过来都还冒着热气，鲜味丝毫不减。
虽然公寓在学校附近，但煲汤总要花些时间，再等到喝完汤，收拾完，时间已经很晚了，到时候她就顺理成章留下来。
宋择善丝毫不察周安心里的弯弯道道，一贯都是顺着她的：“好，我来做。”
*
公寓内。
鸡汤的清香味在端上桌的那一刻便溢了出来。宋择善一边给周安盛鸡汤，一边提醒：“有些烫，慢慢喝。”
周安小口喝着鸡汤，问道：“为什么你手艺这么好？”
宋择善的眉宇间带着沉静：“在德国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自己做饭，锻练出来了。”
周安又问：“你在那边的时候最喜欢做什么？”
周安的问题没有逻辑，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但宋择善含笑看着她，然后认认真真回答：“喜欢看书。”
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宋择善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模样。
他端正地坐着，鸦黑的眼睫低垂，阳光透过窗户，投落在他温文尔雅的脸庞上。
真是岁月静好。
以前她也有过那样的时光。慕光还没有生病的时候，除去兼职，她最喜欢的事情是去图书馆借一本书，然后找个不上课的教室，坐在最后一排，把书放在桌子上慢慢看。
京华大学里几乎所有教室都有整面墙那么大的窗户，那种明亮开阔的视觉总能让人心情舒畅。
周安坐在教室看书，清晨的时候，窗外会有几只雀儿在树上蹦来蹦去，叽叽喳喳叫着，她便抬起头去瞧那些雀儿，树木盎然的绿色总是不经意撞入眼里。
京华大学旁边坐落着繁华的CBD，周边房价恐怕是她毕业后打一辈子工都可望而不可即的，但那时的周安虽然穷，心却不苦，她无比感谢能读大学这件事，能享受到大学带来的便利，所以她满心满眼都充满生机，总是带着喜悦和满足。
如果在京华大学附近的地段买上一间视野开阔的房子，时时刻刻欣赏到风景，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现在，她就坐在这样的房子里，却一点没有当初纯粹的开心。
周安的手轻轻一松，一整碗鸡汤便跟着碗一起洒出来，全部泼在了她的衣服和裤子上。
瓷白的碗碎了一地，伴随着周安的惊呼：“呀——”
宋择善迅速起身，拉着周安的手：“烫到了吗？”
周安摇头：“没有，就是这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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