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杀机 “钱公子说的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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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公子说的在理。”

周雾勉强扯了扯嘴角，手不自觉地拍上了对方的肩膀，像哄孩子一般顺着他的气儿。

钱誉森感受到背上的触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周雾，微微耷拉的内双下是明亮的瞳。

“劳周公子体贴。你若是一直跟着我，这种风险怕是只多不少……”

又来了，狡猾的钱誉森又在试探自己。

周雾其实也不想跟着他，无奈他现在还不能走，只得昧着良心撒谎：

“钱少爷见外了，周某就是欣赏少爷的才华与见识，所以才选择跟随您发展。怎么可能贪生怕死就走掉呢？”

“哈哈哈，那就说好了，不许走哦。”

听到周雾谄媚的话，钱誉森好似很满意。

下一刻他伸出手紧攥住周雾的手腕，将人往自己胸前一拉。

马车颠簸正好将周雾往钱誉森怀里带了带。

周雾赶紧伸手扶住对方保持平衡，双手却不小心碰到了钱誉森的腰间。

钱誉森顺势将手臂环上周雾的肩膀，嘴唇在周雾耳边低语：

“辛苦了，周少爷。”

等等？他叫我什么？周少爷？

掉马了？！

周雾被那人手臂环抱着，一时不大适应，但也不敢挣脱，就那么僵硬地趴在钱誉森肩头。

“钱公子说笑了，我家自幼贫寒，怎么配得上如此称呼。”

他脑海中快速思考，这几日有做过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答案是规规矩矩，除了有些抗拒他的接触之外，可他“有病在身”疏远一些也正常。

现下身体好了些，是不是该继续套近乎了？他一咬牙横了心，将手从撑在钱誉森腰间的尴尬姿势，变成紧紧地搂着他。

嗔笑着开口：“钱公子少打趣我，周某愚笨听不明白。”

他故作一副娇俏又羞恼的神态，还伸手轻轻掐了一下钱誉森。

空气中的暧昧有些升级，讨巧卖乖的他丢脸进度：20%。

钱誉森其实一直没打消过对周雾的疑虑，不论是将他安排在钱府，还是此次去西北随身带着，都是想试探一二。

从戏院回来后，钱誉森就派人去调查过周雾的身世。

作为邺城如今还算小有名气的角儿，他从小到大受的苦只会多不会少，戏班是个何等残酷的地方。

很多小孩子不过才几岁就被爹妈或丢或卖进去学艺，就为了家里少张吃饭的嘴，孩子也能有口饭吃。

但是不是人人都是角儿的命，唱不好唱不对就不给饭吃，不好好练功少不了皮肉之苦，多的是还没撑到上台演出就被饿死打死的孩子，有些“叛逆”的偷偷跑了，也要被抓回来打得皮开肉绽。

周雾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看到这种血腥场面时，按道理应该是麻木冷漠，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满脸恐惧和担忧。

看见那俩人被抹了脖子后赶紧别过头去，实在于心不忍。

要说他生长于荆棘丛里，舔舐自己的伤口和血肉长大，仍有一颗怜悯世人的心，也倒说得通。

还有一个原因，刚刚自己无意间对着他打了个响指，周雾却习以为常没有好奇也不反感。

同样的举动钱誉森之前在表弟面前也做过，却被这小子缠着要自己教他。

一个微不足道的响指，可这个时代的人好像从来不会去打，他们大都觉得不雅和有失身份。

周雾的奇怪不仅表现在不合身份的疏远，还有他认知上的不同。

钱誉森心中的不确定在今日大致有了个七八成的判断，本想拆穿他，可对方竟忍辱负重，做出这些举动。

还是成长了啊，周少爷。

“没事，定是刚刚被那几个贼人惊吓到了。口误口误。”

既不承认，那便不急于拆穿你，看你能忍到几时。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四日，再也没有出现过要来刺杀钱誉森的黑衣人，倒是途经几个荒野山村时，遇到几个不长眼睛的小强盗，但都被王管家带的壮汉吓跑了。

“我们走到哪儿了？”

天天赶路，舟车劳顿。周雾感觉屁股都快没有知觉了。

“刚刚已经路过了平坛县，就是我曾经做官的地方。”

“不回去看看吗？”周雾脱口说出这句话来，也没考虑到对方曾经差点死在这。

“……”

之前钱誉森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误判，方才彻底认同了自己的猜想。

倘若对方不是知道自己这皮下到底是谁？怎么会如此云淡风轻地让他故地重游……

果然周雾说话还是跟以前一样欠揍，没什么长进。

“把我爹交代的事儿办了，然后咱们先去草原一趟，再往平坛走。”

钱誉森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而是正经回答他。

“去草原干嘛？”

“我记得周公子除了唱戏之外，最大的爱好便是策马扬鞭，尤其最喜欢驯服烈马。”

钱誉森知道现代的周雾家里开了马场，自己也会经常去光顾，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后面得知，周雾对骑马有严重的心理阴影，别说骑了，甚至不敢靠近马儿。

“劳钱公子费心，只不过周某许久不练，已经生疏，曾经的事不提也罢。”

这小子故意的吧，哪壶不开提哪壶。

莫不是在诈他？可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原主会不会骑马。

钱誉森有意凑上的一张无辜热脸，贴上了对方的冷屁股。

第六日，他们终于走过了漫漫黄沙，穿过浩瀚无垠的大漠，一睹古人眼中的长河落日，然后到达了商路的尽头。

生动的画面徐徐展开，浮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盛大的集市。

顾客们你来我往，行色匆匆。

琳琅满目的商品花样层出、款式齐全，摆摊的商人们各个民族都有。

有长相周正平和的中原商人，也有从东南水乡来的身材小巧的精明商人，还有气质粗犷的北方大汉正叫卖着。

当然更多的还是当地的异域长相的少数民族。

钱家的生意做得很广，他家虽不直接在此地直接售卖商品，但驻扎在此地的大多数外来商户，通常会从钱誉森家进货。

他们都是个体小商户，卖的商品五花八门，但都各有特色不作垄断，所以一来一回极其耗费精力和财力。

钱永是个人精，在嗅到了商机后，便动用自己的人脉在此处也成立了一个小商会。

大家具体需要什么，每一家每一户，什么产品滞销，什么商品供不应求，他都会记录下来。为大多数商家提供货源，减少路途上的资金损耗。

一开始大家也不情愿给他钱办事，后面有几个人尝到了甜头后便给他大肆宣传。尽管还是有个别商户不愿意，他便放出承诺，可以为小部分商户兜底，将他们滞销的产品二次售卖给钱家。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从钱家这里拿货，尽管要支付比原先更多一点的跑腿费，可谁都不想在判断市场失误的时候没有人来兜底。

“王管家，您来了。”

一个单眼皮，个子有些矮的鸡贼男人看到钱誉森一群人到来，便喊了一声。

其他商人听到后也都目光分分看向他，喜笑颜开地猜着自己的货在哪个箱子里。

“这位公子是？怎么从来未见过。”

刚刚的矮个子男人眼睛倒尖，一下子就发现了钱誉森的存在。

“哦，这是我们钱老爷的长子。”

矮个子男人听到此人是少当家后，脸上的笑容愈加谄媚，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钱少爷。怪不得如此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年少有为呢。”

周雾听着这阿谀奉承有些难受，一想想自己如今和他也没什么两样，有些厌烦。

“阿叔谬赞，钱某此次跟着王叔一起也是来历练一番，涨些见识，有为谈不上。”

矮个男人目光毒辣，一眼就看到钱誉森身边面露不悦的周雾，虽然形容憔悴，但也不失贵族风彩。

毕竟住在钱府，吃穿用度都跟着钱誉森，自是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