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第五章
许多福半点皮肉伤都没有。
送他上学的太监叫王圆圆,听着名字还挺秀气,实则是个练家子,相貌平平无奇,丢在太监堆里也很难分辨出谁是谁,身高也是寻常个头,平时还老爱弯着腰,显得更矮了。
大约二十多年岁。
就这样一个‘老太监’,在当时闹轰轰的崇明大殿内,田文贺手刚抬起来,没人看清王圆圆是怎么到许多福身边的,反正拿鸡似得拿下了田文贺,同时尖着嗓子喊:田少爷打人了。
许多福还挠了田文贺好几下。
大获全胜。
然后就是横倒在地上,碰瓷。田文贺他爹不要脸,文里过两日早朝上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现在他一个小孩子,不用要脸的。许多福本来是耍懒倒地上,结果身后软乎乎的,被王圆圆抱着了。
俩人一对视,电闪雷鸣之间,许多福福至心灵,装晕过去。
赵二喜带着徒弟杀到了崇明大殿,张嘴问小公子呢、太医呢。
“小公子被打晕过去了,太医正在后面把脉。”
明明立秋好久了,天也凉爽,但此刻赵二喜觉得脑袋晒得发晕,差点能撅过去,身边徒弟都扶着喊师傅。赵二喜稳了稳神,说:“快带路。”
直奔后面院子。
赵二喜本来焦急满脸担忧,到了后院后,目光扫到守在角落的王圆圆一下子冷静了不少,这家伙身手进东厂都是没问题的,当初也是跟督主一同追随王爷杀入盛都的。
一个照面,眼神打眉眼官司。
小多福伤了?
你看我死了没死。
意思他人没死就不可能有人伤的了多福。
赵二喜彻底安心了,略想了下一通明白过来,要不怎么说能坐上大总管位置,审时度势不说,更是知道一些不能言说的‘秘密’,圣上和督主不提,他也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是内里轻重,他得上心。
之后就是装模作样问太医话,善后局面了。
太医说了一通,什么许公子惊吓过度需要静养云云。赵二喜点头,又去大殿内问发生了什么。
以田文贺为首的小团体见了赵公公,竹筒倒豆子似得说完。
赵二喜听得面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但心里把事情捋明白过来,冲过去的是小多福,先动手的也是小多福,这事得换个说法。
“你是说,许多福无缘无故突然站出来打了田文贺?什么口角争执都没有?”赵二喜问。
小同学点头:“对啊。”他刚才都说过了。
“田文贺什么都没说,许多福就上手了?那怎么是许多福晕倒了伤的重,田文贺什么事都没有。”赵二喜再问,脸沉了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说来。”
“不许包庇谁。”
杜冲一听‘包庇’二字,心跳的快了,他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不好了……赵公公听着像是替圣上来查明崇明大殿打人的事,但话里话外好像都偏许多福。
也是,赵二喜也是个阉人,也是巫州过来的阉人太监。
阉人帮阉人。
杜冲心中不耻又气愤,但此时气氛不对,他不敢冒然开口,怕累及家中父亲,与他同想的还有其他子弟。
一阵对峙,最后是宗室子弟有人站出来说:“赵公公,其实今日这事,许多福和田文贺发生争斗,要说缘由那得往几天前说了。”
赵二喜哦了声,看向对方,先帝大皇子那脉平昌公主的儿子,果然是聪明,不由神色缓和,语气也客气,说:“具体的您给老奴说说。”
李昂心里一喜,觉得自己猜对了。他才十一岁,即便聪慧老成,此时面上表情还是外露几分,赵二喜见此神色鼓励让对方往下讲。
……
赵二喜越听眼神越是沉,听完了点点头准备回去回话。
谁承想,他还没走,殿内来太监宣圣上口谕。
大家哗啦啦行礼听圣谕。宁武帝口谕有二,一是批田明之子田文贺大殿动手,粗鲁莽撞行为癫狂,赶出宫学,回府闭门思过。二则是让许多福静养身体。
杜冲眼底茫然,心里冷冰冰一片。
大太监赵二喜还没回去搬弄口舌偏帮许多福,为何圣上先责罚田文贺,而非斥责许多福,明明是许多福先动的手的。
他心里不敢说圣上是非黑白不分——这是大逆不道的想法。
隐约想到许多福说过那句:明刈是奸是忠你怎知道?
杜冲心里乱糟糟的,他年岁还小,但此时好像窥探到什么,表面上看到的和到底发生了什么,错综复杂,他看不清。
到底谁对谁错,他不懂了。
今日大殿宫学到此为止,太监护送各位少爷出宫回府。
许多福是被王圆圆抱着回去的。
赵二喜看到小多福瘦小的身子骨,想到李昂刚说的那番话,不由眼珠子都气红了,多福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怜见的。
宣政殿。
议政的臣子已经退下,替明刈求情背书的正五品官员被下了狱——后脚满朝各衙门就知道田尚书之子田文贺崇明大殿殴打许多福了。
水搅的更混,原本口诛笔伐声讨东厂督主许小满的文官们,此刻噤声,有点拿捏不清到底谁对谁错,不敢冒然下场站队。
看似是小孩子打闹一件小事,但是……不可小瞧。
“太极宫内发生的无小事,先别站队,田家横霸盛都如今……”
“圣上雷霆手腕,颇有些太祖影子。”
太祖啊,几位官员同时想到什么,互相看看不敢再深想下去。
赵二喜进殿回话,先说小公子无大碍。
“王圆圆守着,朕知道,出不了岔子。”仲珵道。
赵二喜心想,圣上嘴上如此说,其实还是担忧,刚他进来都停笔了。
“圣上,四日前小公子淋雨受风寒发热也是有缘故的……”赵二喜将刚听到了原原本本说了遍,“李昂所言,宫学内借辩论题目,田文贺带头指桑骂槐说督主许大人奸佞祸国——小公子孝顺,被众人指责,辩不过跑了出去淋了雨。”
有些话,赵二喜看圣上脸色都不敢往下说。
仲珵握笔的手骨关节发白。
“知道了。”声音又冷又肃。
赵二喜知道圣上动怒,凡是在督主这儿,只言片语也是大事。不过说句实话,许小满是杀人手上沾血,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打仗呢你死我活,有些人该杀的,可对待流民底层百姓,是实打实的没话说。
可能都是穷苦百姓出身,但凡家里光景能撑一撑把日子过下去的,谁家卖儿子进宫做太监?
自然,那奸佞宦官也不是没有,但——
赵二喜用句民间俗语,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圣上是爱民如子的仁君,就是有时候对官员杀心重了些,那也是罪有应得该的,杀的都是贪官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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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福不知道自己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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