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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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鱼并没有细听工作人员讲解，反而是紧盯着最前方的两位工作人员看——说是工作人员，实则是一男一女两位叔叔阿姨。若不是在讲解开头，他们自曝已有七十岁古稀高龄，单单观望他们红润健康的形容相貌，仿佛仅有三四十来岁，不知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多少倍。

难不成，这就是浸淫自然日久后，它赠予人们的魔力？

许知鱼不由在心内感叹，下意识拍了拍坐在一旁的许应年的肩，想与他分享一番心中的想法，少年却又如在渡轮上一般，直直别过脸去，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样子。

也是在这时，许知鱼才较为真切的意识到，许应年似乎真的生气了，不是平常开玩笑的生气，而是内心有一股莫名的怒火盘旋不息，才使得他一次次忽略自己的动作。

许知鱼略为僵硬地收回手，心内亦有不快。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出来玩一次，却因拍照没拍他这种小事，莫名其妙不理她，与她闹别扭，未免也太过较真。许知鱼便也赌气地别过脸，心内默默碎碎念，谁先开口说话谁就是猪。

参观种植园的往后几个小时内，许知鱼和许应年就像互相不认识一般，谁也不搭理谁，许知鱼与黎砚舟行在一块儿，盛昭照旧缠着许应年，似乎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但是……又与以前不太一样了。

直到后来，参观完种植园后，在制作纪念木字环节——这是种植园的工作者为澜禾学院的学生安排的特别福利，每人可获派一段一指长的木头，通过热转印技术，可在木头上印出黑体小字，可以是自己的名字，亦可以是好友的姓氏，只要总共不超过五个字母皆可——许知鱼挣扎半晌，排长队进入拥有热转印仪器的小木屋后，嘴里一边嘟囔“送东西而已，又没有说话，不算食言”，一边请操作仪器的师傅帮忙在一指长的木头，刻上许应年的字母首拼“XYN”，直到右手握着微微发烫的木头走出木屋，许知鱼才感到手心沁出一阵紧张的薄汗。

因之前许知鱼有注意许应年的动向，知道他比她先做好纪念木字，巡视一圈后，许知鱼终于在小木屋逼仄的后|庭，找到俯身倚在栏杆上，垂首翻来覆去摆弄一段木头的少年。

许知鱼踩上栏杆前一层颇有些厚度的台阶，使自己与许应年的高度差不多一样，双臂交叉，扣在剥了漆的山矾白栏杆上，趁少年侧首毫无防备的时候，目光仍旧直视前方蓊郁的灌木和植物，快速地伸手，将手心被捂得微微发热的木段塞入少年手中。

许知鱼一面假装在欣赏风景，一面用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许应年的反应。起先，少年稍微显出略为困惑的模样，在看到木段上黑色的印刷体后，少年周身的气质，仿佛春日沂水之畔消融瓦解的薄冰，寡淡的神色，终于稍显出愉悦灵动的意味。

许应年的目光，从驼茸色木段中挪移到许知鱼脸上，许知鱼本就悄悄望着他，二人皆是用互乜斜眼的目光相触，一股难明的暧昧，宛若蔷薇花的香气，将透明的空气，浸染成胭脂般瑰丽的颜色。

不过几秒，二人同时忍俊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许知鱼笑得眼睛弯弯地眯起来，整个人倾轧在山矾白的栏杆上。待得笑够了，许知鱼觉得这个姿势有些难受，便跳下有些厚度的栏杆台阶，换作双脚脚尖踮在台阶边沿，躬着身子，双臂伸长出栏杆，侧首冲许应年道：“现在开心些了吗？”

少年的神色还有些别扭，硬着嘴道：“不都一样，没有什么开不开心的。”

“还犟！”许知鱼不满道：“自从下船——哦不，在船上和砚舟拍照过后，你基本上就没再搭理过我，像是陌生人一样。”

许应年蹙眉道：“是你先没有理我。”

“那你说说，我什么时候没理你了？”

“拍照的时候。”

“嘿，别那么颠倒黑白，你都没有来找我，让我怎么理你？”

“我找过你了，还叫了你的名字，你没应我。”

“那是因为我没听到。”许知鱼说，“要是你当时真有心唤人，就再叫一遍我的名字，或者黎砚舟也行，我们俩总有一个会听到的。”

少年懊恼地微撇过头，“谁要叫他的名字！”

纵是反应迟钝如许知鱼，到现在，也终是意识到少年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莫名的紧张，奇道：“你怎么跟砚舟这么不对付？你很讨厌他吗？”许知鱼似是想起什么，喃喃道：“从你们刚认识的时候开始，你似乎一直就对砚舟不冷不热的，还记得吗？当时在车上，砚舟不断给你抛话题，想要活络下气氛，你却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那时还以为是你不习惯跟陌生人打交道，后来……还在我们聊天的时候，你就自己一个人蹲在小卖部后面抛水樽，我以为等你们熟悉以后就好了，没想到过这么久，还是老样子。”

讨厌……他？

耳边，红发飞扬的女孩儿说的一番话，仿佛一团炙热的火焰，一点点将他内心最为封闭隐蔽的“秘密”坚冰，逐渐如水般融化。

他……讨厌他吗？

许应年想，应该吧。

具体的原因，却也说不上来。

只是，每当看到他与许知鱼谈笑风生，或者她以对他同等的态度去对待那个人，他内心就会觉得莫名烦躁。

仿佛一只被困在樊笼太久的怪物，负面的想法和情绪，会不断从它无声的咆哮、和狼一般幽绿的眼睛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他却无力到无法遏制。

每次都是这样——连这次也是。当他透过那个可恶的迷你黑色单反，看到红发的女孩儿对着镜头，仅有一张半露的侧颜，却笑得如星辰般粲然动人，目光望着拍摄者，专注而深情，眸中还带着微微的惊艳，这是他与她单独相处时，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神情。

阴暗的怪物在潮湿的内心沼泽，又开始膨胀、变形，逐渐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只有紧紧阖上目，才不会让痛苦和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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