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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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已经空了，犹豫不下的江影一股脑将课本都塞入书包，跟上人群，往校门口走去。
她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得回忆起来她回家要搭的公交车车站在哪。
首先，可以排除学校附近的车站。记忆里，她会沿着长街一路走，然后在某个街角拐弯，再走不知多久会有一个偏僻简陋些的车站。
长街她记得，出校门先往右再左转就是。街上有许多的店铺，餐饮、服饰、文具，还有一间她过去十分爱的书店。
可是，那个转角到底在哪呢？
沉浸在对记忆的搜寻，江影不自觉停下了步子，站在路口。
为不站在路中碍事，她还特地往墙边靠拢。
此时旁边一条纵深的小巷里，一高大男生正被三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围住，气氛并不大妙。
江影认出来，那被团团围住的人，就是才坑了自己的那个大高个。
所幸这里离学校不远，她当即扭头走回校门口。
保安室里，一位中年大叔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塑料凳上，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师生，喝水发呆。
江影急匆匆走到窗边，三言两语将自己刚看到的场景告诉给保安大叔。
保安一听，连忙放下水杯站起来，又跳着脚去拽踩瘪的鞋帮。因江影说的是看到本校学生和几个混混在巷子里打架，他又着急忙慌地找他的警棍，一时竟找不到。
江影没等保安完成那一系列活动，又折返回小巷口，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往里瞧了一眼状况——显然是到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她当机立断就要掉头走开。
但陈照看见她了。
几乎是她探头的瞬间，陈照就捕捉到了，于是他放声高喊：“江影！江影！”
有没有搞错！
这人绝对和自己有深仇大恨！
江影恼恨。
她朝来路一看，保安的身影还未来得及出现，但应该八成肯定不会不管吧。
江影把校服拉链一把拉到顶，立起领子，把脖子往里掩耳盗铃式地一缩，慢慢挪近几步，露出一双夹在厚刘海和衣领间的杏眼，瞪着朝自己大步走近的陈照，语气生硬地问：“干什么。”
另三人见状也气势汹汹地跟过来，齐齐立在江影面前。
陈照指着她，准备对另几人胡扯几句，骗一骗他们，再寻机逃跑，刚出口了“锅盖”二字。
迟来的保安大叔手里紧攥着警棍，对着巷子里几人，声如洪钟地大喝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呢！不许打架！”
说时迟那时快，江影趁所有人都发懵的时刻，一把拽住陈照的胳膊，撒开腿就跑。
风在耳边呼啸，一颗心因为害怕和奔跑而剧烈跳动，江影想起曾看过的那些可怕的社会新闻，是越想越害怕。她可太擅长自己吓自己了，因此长期的处事原则都是多一事不如忍一时，避免冲突。
许慧曾评价她是包子性格，天生的被欺负命。
没头没脑地跑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袖，江影终于停下步子。
“没事了。”陈照松开她的衣袖，又回头确认了下来路。
两人站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身边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没人跟来，也没人注意他们的异常。
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江影这才把别着下巴的校服拉链拉开，舒口气，观察起四周。
也不知道现在是跑到哪里了。
江影心想，反正在这个人面前丢的脸也够多了，干脆破罐破摔，于是她问：“喂，你知不知道去平江的车哪里坐？”
“我怎么会知道？”陈照奇怪，“你问这个干嘛？”
江影只见一双乌黑的眼珠正疑惑地盯着自己，水汪汪的，多情似无情，若不是那里头尽是些清澈的愚蠢，怕是会让人不自觉沉溺进去。
也不知昨天怎么会产生他是数学学神的错觉，此刻却莫名有种没心眼好哄骗的感觉。
江影也懒于遮掩，直接道：“我回家。”
“啊？”陈照震惊，“你自己回家的路，你自己不知道啊？”
“我脑子撞坏了，忘记怎么回家了。”江影抬头看天，信口胡说。
“那你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陈照跟在她身后。
江影回头看他，挥手让他走，“别跟着我了，你自己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送送你吧，毕竟你脑子坏了。”陈照咧嘴一笑，像是对她的说辞深信不疑，但又补充道，“而且，万一刚那几人追上来就麻烦了。”
江影不再管他，循着模糊的记忆往前走，还真叫她找到了一个车站。然而，这个时候，在这小镇偏僻的站台，连个详细的途径站指示牌都没有。
三中并不在城市区块，而是在一个叫做宁溪的小镇上。
出了长街，路人就越来越少。
江影再三确认四周，又瞅瞅站牌上唯有的站名，应该就是这里了。
她有一点想念自己的智能机。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江影揉揉有点饿的肚子。
陈照一路乖乖跟着她，到了车站也没走，看样子是准备送她上车再离开。
干等着也没意思，两人便站在夕阳下无人的车站闲聊。
“你为什么跟人打架啊？”江影问他。
“我哪有和人打架？”陈照否认，并对那几人的行为表示不齿，“是他们单方面想欺负我，还三个打一个，真够垃圾的。得亏你出现救了我，不然带一身伤回去，阿爷说不定还得再打我一顿……”
他说起打架这件事，语气并不狠厉，却像闯祸后的调皮小男孩，碎咕叨叨，夹带一点委屈。
“好吧。那他们为什么要打你？”江影顺着他的话问。
陈照摸了摸鼻子，声音没了刚才的愤慨，“就是游戏厅老板家的女儿，你知道吧？”
江影摇头，心想我连你都不一定知道是谁。
“反正就是隔壁学校一小流氓喜欢那个女生，但是人家不喜欢他，她更喜欢我呢。”
江影问：“那他们怎么会知道？”
“上次，我们去游戏厅玩，见到一群男生围堵着那个女生，我就上去说了他们两句。然后，那女孩把我拉走，感激得五体投地，还请我喝汽水呢。”
他没说自己话说的是不是难听，也不说他怎么欠欠地挑衅对方。
但凭借他眉宇间暗含的嘚瑟，江影还是猜到了一些大概。
这个人果然很臭屁。
而且拉人走、喝汽水就是喜欢吗？幼儿园那种吗？
想起自己先头也很想揍他来着，江影点点头，随口道：“合情合理。”
缺了点心眼的陈照闻言，却像是被这四个字哄得很开心，嘴角翘得老高。江影觉得他如果有尾巴，身后的地都扫干净了。
“诶。”他叫她，脸上又流露出一点忧色，“你真的撞坏头啊？”
江影转过身，竖起食指做“嘘”状，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绝对！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那你不用去看看医生吗？”他弯下腰，凑到她面前仔细端详她的头，像是在找伤口。
“不用，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不痛不痒，就是忘记了些事。我会想起来的。你必须帮我保密啊，我不想别人知道，会有大麻烦的。”
陈照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点点头答应她，但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江影干脆道。
“行。”陈照也不再追问，相信得很容易。
想了想他又对她说，“如果今天那几个混混再出现，找你的麻烦，你一定得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打群架啊？”江影不解，但还是告诫了一句：“别打架！打架不好。”
陈照嬉笑，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嘴上却说：“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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