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起誓
“朕刚去更衣了。”还未等她问完，女帝的救命之声就在涔沅身后响起，更衣是如厕的雅称。
听到陛下回来，桑姝丹坐在榻上，差点嘴角都压不住了，可她顶着涔沅狐疑的目光硬是把话圆了回来：“公公，你怎么大早上的就这么想奴啊？”
圆的实在不怎么样，涔沅歪了歪头，像看二傻子一样瞟了她一眼。
“臣……参见陛下，是臣冒犯了，臣是着急来查她功课。”收回凶凶的眼神，涔沅慢条斯理地转身，面对陛下，声色再没那么温雅柔和了。
既然陛下回来了，那涔沅便再也没有道理罚她。虽然此事乌丰必然会向他禀告。可陛下的意思很明显，想必涔沅应也不会再违背。思及至此，桑姝丹心下稍安。
“今日陛下要在府中招待山岚十三州其余将军，兹事体大，陛下可要慎重相待才好，趁着时辰还早，若陛下有何细节需与臣商议，臣就在此候着。”涔沅出言提醒道。
此乃陛下此次关州之行最大的议程，前几日陛下便下令秘密通知这十几头地头蛇来关州相聚，不过想必会亲自来的老家伙很少，大部分应该只会派副将或者儿子来。可无论怎样。今日的宴席都是来试探各位将军心意的好时机，一点也马虎不得。
“谢涔卿提醒，朕心中有数，他们总不敢在今日便反了。”洛玉明目光一凛，眉宇间神色张扬。
“陛下尽可放心，各州兵马都无异动，木兰卫三万大军还盘踞在甘州西侧，他们还没胆子轻举妄动。”涔沅肯定道。
这两人说话倒也真的不避讳她，桑姝丹在里面穿好衣裳，是往外走也不是，躲着也不是。
“陛下与司正不如在奴房中共用早膳，如何?”桑姝丹到底也不敢躲起来，鼓了好大勇气邀请二人，主要是看涔沅的意思，他今早就欲备待在她房里了，陛下若是走了……
接受到桑姝丹求救的目光，陛下眼神躲闪，昨夜在军营帐中待了一夜，她着实是有些犯困：“朕就不必了，朕还有几句话要跟宁老将军商议，涔卿与姝丹姐姐用膳便好。”
“咔嚓”一声，那时桑姝丹心碎之音。
“恕臣直言，陛下贵为天子，还是不要随意叫人姐姐的好。”涔沅火上浇油，话里坏外都还看穿了什么的意思。
“对了，你这一提醒朕，与桑姑娘相伴这几日，朕对她甚有好感，若是想要赐她个官职留在身边，涔卿说哪个位置更好些，此事可与桑姑娘商议一二再告诉朕。”说完，洛玉明便打着哈欠往回走了。
房中立时只余大眼瞪小眼的二人，晨曦微露，半扇暖光透过窗棂刚好洒在披着外裳的桑姝丹身上，她的胳膊还吊在肩上，可背已站得笔直。女人似还未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迷离与朦胧，眨眨眼，深邃眼眸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早起不雅冒犯公公了，奴这就去梳洗。”捕获到涔沅打量她的眼光，她微微一笑。
明明此刻便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还要如此这般自评，涔沅不置可否地往里间那边走了两步，轻轻倚着帷幕看她，一点儿也没有避讳看她晨起洗脸、洁齿等这些女儿家的私密事的意思。
随后，为了洗脸，女人用手将发捋到脑后，茂盛浓密的发丝如瀑布般随意地散落在背上，却不防几缕发丝滑落，更增添了几分随性与妩媚。
只一个未梳妆的侧面，却已然美得动人心魄，仿若名家手下的一副名画。
而后桑姝丹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又要去梳她那平日里钟爱的垂鬟分髾髻，这发型多是未出室少女的发式，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余下的发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之后垂于肩上，亦称燕尾，这个发型亦无需什么首饰，清爽利落。
“梳的乱七八糟的。”看她妄图用一只手随意梳个头，涔沅终还是忍不住上前，取过木梳，很快便梳好了：“不爱带头饰?”
“是，发饰太沉了。”他既然愿意做，桑姝丹自然乐得享受，无论是化妆亦或是梳头搭配，涔沅的手都比她巧的多，毕竟是日日精细地伺候人练出来的。
“乌纱帽会轻些。”长指轻轻将银簪推入发中，涔沅淡淡说到。
“公公你。”刚刚陛下说的什么封官的话，桑姝丹还以为涔沅会替她拒了呢，但他似乎也……：“奴不做宫女才十几日，什么功绩和本领也没有，陛下和司正就不要打趣奴了。”
“我可没有乱说，朝中局势胶着已久，正是需外力打破的时候，你也别以为做官是多好的事，这可是要你有些觉悟的，这才是最重要之处。”从妆奁中随手挑了副银叶子的耳坠，却在给她带上的时候不甚温柔。
“嘶。”耳垂被他摆弄得痛了一瞬，随即微凉的指肚便揉捏着安抚起来，桑姝丹可真怕他下一秒就会揪她耳朵，毕竟近日欠的债是有些多了：“关于贺吉或陛下，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陛下之事不知道，但贺吉……涔沅一定是在诈她的话，以那天二人在虢州交战的情形来看，涔沅分明就没认出贺吉是那日闯入涔府的人，她可不能先自乱了阵脚。
“奴已说过，没有贺吉何事，上次为贺吉挡剑也是怕司正违背陛下圣旨，陛下会降罪，还有。”她望向铜镜中有些模糊，虽在病中却还是艳丽生香的男人的面孔，还是端正了态度。
“昨夜，确然是奴骗了乌副官，司正你要罚便罚奴，不要怪乌副官。”说着她便从凳子上起身，转身跪下。
无甚表情地往地上瞥了眼，涔沅移目，声色冷到骇人：“你倒是会替他人着想，按玄冥司的规矩，欺上瞒下，你可知要受何种刑罚?”
眼神飘忽，桑姝丹也是见识过玄冥司刑房的人了，不过她自然挑了个最轻的来说：“杖责，可奴这不是已受了炮烙之刑，司正可否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一句认错，一箩筐的求饶之语，真是奸猾，陛下这条大腿倒是比我更好抱，陛下都发话了，本督又敢罚你什么?”她是聪明有余，可也太无法无天了。
黑眸望进女人浅棕色的瞳孔，好像涔沅看起来也没那么气么：“奴再也不敢了，司正莫气。”
“是吗?你屡次犯我禁令，我该怎么相信你这张嘴呢。”涔沅绕着她踱步一周，语气中尽是不信。
“奴，奴起誓，从今往后绝不再欺瞒公公。”她三指对天，开口就来。
“起誓?用什么起的誓?”皱眉问道。
“用奴最在意之性命。”桑姝丹拍了拍胸脯，示意指她自个儿。
“……”盯了她半晌想了会儿，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涔沅一时没有想出来：“哼。”
紧接着，宁府的早膳很快端上，粟米粥、胡饼、两荤两素，味道清淡的一桌子。
“好巧，这一趟出来，公公和奴都成了病患。”桑姝丹吃得欢快。
涔沅心想，这样下去，他总有一天会忍不住会被她气得翻白眼的。
一大早很快过去，日头挂上正中的天，越往北，天果真越蓝。
刚才，陛下召涔沅来房里，重新磨合了许多话术，涔沅将桑姝丹那广纳“男妃”的提议“进献”给她之时，她真是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要他们那些奇形怪状的男子养在宫中做什么，每日欣赏珍禽异兽吗?”
“陛下，为君者不可如此刻薄。”涔沅也被她逗得嘴角扯动，随即摆正成大人的模样。
不算出人意料，十二位老将军当中，唯有谢家和容家这两家未到场，其余十位将军，有的亲自前来，有的则派了副将或儿子代为出席。
“谢云和容悦梁就连个口信都未传来吗?”陛下边疾步走向议事堂，边跟涔沅聊到。
“秘旨都送上门了，不知这两家会找什么借口，若陛下追责，他们或许还会说有人冒充陛下呢。”涔沅冷笑了一声，不过这第一和第三不来也好，不妨碍陛下游说其他将军。
议事堂中，众人齐聚。陛下扫视着堂下之人，心中了然，这些人自然各怀心思。山岚十三州长期实行府兵制，连前朝陛下都未能成功改制，如今这副重担落在了他的肩上，日后她定然是要阔斧大刀地改制的。
“微臣叩见陛下，拜见涔司正。”十位高矮胖瘦但皆着盔甲的将军们，在议事堂中向踏入门槛的二位齐齐叩首。
“诸爱卿快请起，朕唐突来访，劳烦各位快马加鞭到这来相见了。”
一番繁文缛节后，气氛稍稍轻松。
宴席之上，陛下轻抿一口美酒，目光缓缓扫过在座众人，沉稳开口道：“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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