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演武场见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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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旌旗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一名身穿红色比甲的军士在鼓面站定，拿起了鼓架上的鼓槌，用力掂了掂又松开复又捏紧，往下与一名持旗郎官颔首示意。
那郎官的身旁六匹骏马一字排开，毛色光亮，体格彪悍，正轻轻打着响鼻。热气与暑气在郎官面上蒸腾，让他握着旗帜的掌心变得濡|湿。而马背之上的儿郎们全神贯注，目光紧随那面旗帜往上，蓄势待发。
那郎官深吸一口气，将旗帜猛地往下一挥，铿锵道：“起！”与此同时战鼓擂擂，骏马踩着激烈的鼓点往前冲去，两侧传来震天的叫好声，惊得林子中群鸟乱窜。
“我看今年，也该是定国公府拔得头筹。”观武台上有人笑道。
许多人应：“谁说不是呢，他们姐弟俩，一个比一个了得。”
“若羌公主是否上场了？”
“还未还未！下一轮才到她！”
一时间议论纷纷。
“依我看，女孩子家的，舞刀弄枪可不好。”
观武台东侧正对演武场，是以为最佳观赏之地。此时亭台外侧用帷幔围了起来，算得上是简易的遮阳棚，也隔绝许多纷扰闲杂目光，里边坐的自然也是个顶个的达官贵人。
说话人放下手中茶盏，又吩咐侍女去照看在外头张望的儿子，“庭儿，仔细着别掉下去了！”
“刑夫人放心，镇国公夫人早就安排侍卫在外值守了。”有人道。
刑夫人一听，心放下来：“肯这样养女儿的，上天下地恐怕就定国公一人了。”她看一眼乖乖坐在身边的小女儿，觉得很欣慰。
“圣上对这孪生姐妹便喜爱得紧，不若也不会破格封了公主的称号。”为首一妇人应道，只见她雍容华贵，正是大夏三公之一的镇国公之妻杨氏。
“我怎么听说，这封号来源是有缘故的？”邢夫人道。众人一下来了兴致，连比赛都不看了，向她望来。
邢夫人假意按捺，抿了两口茶方道：“我也是听说的......那段时间南边不是闹了......那个？据说是那双生姐妹中的一个提前从卦象中得知南边不对劲，陛下暗中派人前去探查，幸好发现得早，生生把源头掐死了，这才没扩散开来。”
在座众人多少都知道那场瘟疫有多可怕，静了一瞬，只剩外头的喧闹声。
“不过，这究竟是哪位公主算出来的？”要知道，两姊妹都师从国师大人。
邢夫人说不知，镇国公夫人但笑不语，姜月与姜好，一位是若羌公主，一位是若岚公主，哪位公主更得圣心，从称号便可见一斑。
忽然人群中发出雷鸣般欢呼，亭台外侧的人也跟着叫唤起来，将里间的人吓了一跳。
“殿下来了！殿下上场了！”邢夫人看到自己的儿子一张脸蛋被晒得通红，不免心疼，要将他拉入里间，小阿庭七八岁大，最是坐不住的时候，哪里肯依，匆匆喝了口水又扑了出去，手舞足蹈地叫大家看，“快看快看！殿下骑的是红色那匹马！”
镇国公夫人笑道：“他倒是喜欢殿下得紧。”
刑夫人头疼：“可不是，一天到晚说要跟若羌公主学箭术，也不怕人笑话。”她捧起茶杯又笑道：“不过我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说着抬头瞥了一眼，一个明艳的红色身影端坐在疾驰的骏马之上，正伸手拈弓，动作优雅，一举一动尽显风流。
料想是马儿绕着跑到对面的跑道了，欢呼声比方才小了点。
不知是谁又开了个头，“听说皇上有意与大燕国结秦晋之好，不知是真是假？”
一语惊起千层浪，众人注意力又被拉了回来。
说是皇帝之意，但大伙儿心知肚明：天应帝缠绵病榻，久不理朝政，而太子年幼孱弱，这该是周皇后之意。
众人心里一琢磨，皇室之中适合婚嫁的，可不就只有那几位公主殿下？若羌公主与若岚公主便是其中两位。
“若岚公主温柔贤淑，很有可能被选中吧，就是不知道那位会怎么想？”
“说起来，定国公府两位殿下也快十七了吧？”有人说道。邢夫人接道：“可不是，前几年定国公府便张罗着说亲了，谁知道没多久老定国公便薨了，这才拖了三年。”
“来了来了！殿下！好样的！”欢呼声又近了，庭儿一手撑住栏杆，半个身伸出围栏外，手都要挥断了。
嘚嘚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红色衣袂翻滚如潮，马背之上的女郎英姿飒爽，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逐渐与身后几人拉开距离，正要搭弓，忽而感到一阵疾风掠过，余光一扫，长剑已然来到眼前。
观武台上发出惊呼，虽然知道今年演武场比武允许近身打斗，但还是不免捏了一把汗。
姜月不慌不忙，一扯缰绳侧身一躲，堪堪躲过剑锋。众人看见她马鞍下也配有长剑，以为她会反击，哪知她含无拔剑之意，只是继续打马上前，与身后黑衣儿郎始终保持一段距离，那人追不上她，也奈何不了她。
这时赤裸裸地不拿他放眼里。
就在对方气急败坏地劈了十几次空气之后，姜月猛地一夹马肚，倏然遥遥领先于众人，而后取箭，搭弓，勾弦，撤放，一气呵成。
“第二轮，若羌公主再胜！”郎官唱道。
“漂亮！”亭台中的邢夫人击掌夸道，然而一出口就发现众夫人齐齐看着她，她脸一红，轻咳一声：“方才说到哪里了？”
她给自己找台阶下：“谁敢贸贸然给两位殿下说亲呐？先头不是好几位媒人给世子打杀出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她说得比方才大声了点。
众人低笑：“那可不就要成老姑娘了？”
经过亭台的姜月耳根动了动。
有人接过话头，又聊起了定国公府那位无法无天的小公爷。
最后一圈，也是挑战性最强的一圈，因为演武场的靶子都是移动的，但场上的姜月身形反而越来越快，足足与对手拉开大半圈距离，很快便来到最后一个钟摆模样的靶子前，人潮中喧闹声也一浪高于一浪。
那靶子足有一人高，上悬两个大小不一且高低不一的圆形箭靶，只拳头大小，在风中像钟摆一样来回晃动。
姜月敛起了眼中的笑意，伸手取箭，微微抬首，眼神忽地变得凌厉，演武场上响起一阵惊呼，只见三支弓箭同时射出，须臾两枚正中靶心，另一枚却直直向观武台飞来！
姜月收弓置于马背之上，遥望着那支飞远的箭矢。
“娘！娘！殿下朝我看呢？”前一句带着怀疑和不敢相信的惊喜，下一句简直说得上是欣喜若狂，“真的！真的！娘，殿下在看我，她在看我！天呐！殿下！”
刑夫人看着自己欢喜得几乎癫狂的儿子，刚想叫他冷静一点，忽地瞅见一暗黑长物在眼前飞过，擦着她的鬓发，咔嚓一声破开帷幔，深深插入亭台屋檐门框，发出一声闷响。
亭台东侧发出一阵尖叫。
小阿庭瞻仰那没出上门槛且黑得发亮的箭头，赞道：“好强的臂力！”
亭内人仰马翻，与场上一样热闹。
邢夫人的小女儿不明就以，跟着拍掌欢呼：“好！”
场上有人伸头问道：“这是怎么啦？”
姜月翻身下马，嗤笑道：“无事，就是有几个学舌鹦鹉。”
众人哄笑，有人喊道：“殿下，小心又要面壁！”
姜月也不恼，只摆了摆手，心里却道：“那可不正中我下怀？”
一侧的侍女巧心早已恭候多时，接过姜月递过来的弓与箭筒抱在怀中，听见她问：“阿弟呢？”
“方才下人来找，说是二爷找他。”巧心答道。
姜月摇了摇头，不用说，肯定是二叔拉着姜琅同朋友去醉仙居宴饮了。
“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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