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菜人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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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之年，粮绝之时，往有人或卖其身、或鬻子女为肉，悬于菜市。
便是所谓的菜人。
方才那桌子菜，只有穆风一个人动了几口。现在，他再也忍受不住，到一旁去疯狂呕吐起来，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底朝天。
而这时，一旁的小孩听闻动静，也看了过来，见正是司玄瑜等人，跑过来对着她便是重重的几个响头：“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只要你救了她，我小柱子愿为你做牛做马！”
他磕得极重，很快头上便青紫一片，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有种孤注一掷般的决绝。
场景似曾相识。
岁大饥，人相食，此非术力可解之难题。她或许可救下一人，解决他们一餐，但上陵城中百姓千千万，便是她还术力还在，也无法承担起这么多人口腹之欲的大事。
云塔塔训只问鬼事，不问人事。
她曾经违背了云塔的塔训，并为此付出了无比沉痛的代价。
司玄瑜垂下眼，掩去某种复杂的情绪。
“我说过，你想做什么便去做。”
就在这时，魏临渊突然开口，语气中似乎还有些许不解，就好像遇到这种事情时，司玄瑜就该提着刀冲上去一般。
她怔怔地朝魏临渊看过去。
就在这时，那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对着小柱子便是重重的一脚，“跑，臭小子，我让你再跑！”
说罢，又一把抓住小柱子的衣领，正欲把他拎回去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清越的女声：“把他放下。”
“哪来的臭娘们，别多管闲事！”那中年男人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粗着嗓子骂了一句，说罢就拽着小柱子转身欲走。
“姐姐，救救我妹妹，他们要吃了她！”
那男人抬手对着小柱子便是重重的一巴掌：“臭小子，我叫你再胡说八道！”这一巴掌打得极重，小柱子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唇角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都被打蒙了般，无力再做挣扎，仿佛破抹布般在那男人手中晃着。
一丝诡异的金色闪过那双淡茶色的眼睛，
司玄瑜只觉一股熟悉的燥意升起，她又重复了一遍：“把他放下。”
那男子本就对司玄瑜存了几分轻慢之意，见她虽生得貌美，但看样子也不过是后面那个长得不错的小白脸的宠婢侍妾之流，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也不敢过多招惹，只是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往回走去。
谁知刚走到一半，一道血线突然飞起。
只见司玄瑜提着一把和她本人风格极其不符的长刀，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满地打滚的中年男子。而随行的一个侍卫，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长刀不知何时被人抽走，正是司玄瑜手上的那一把。
好身法！贺连心下暗赞。她虽然身体虚弱，在力道上虽有缺失，但胜在身法诡异，竟能从他一手调教的侍卫手中夺得长刀，可见其武学功底不弱。
而东方错则是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手提长刀的女人。这......这......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玄瑜姑娘？而....而且.....她怎么在武道上.....也这么厉害？
术士虽有异能，但大多体虚，并无修武的天分，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个脆皮。对上修武道之人，很多时候，还没来得及施法掐诀，就被对方一刀子干掉了，术武双修的少之又少。若非她身份特殊，加上身上的秘密太多又不肯如实交代，若能招到天门之下，那真是捡到宝了，若是如此，师父定会给他记上一大功。
魏临渊的神色却蓦然变得柔和，看向司玄瑜的眼中升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来。
穆风扶着墙，仍在不住干呕，见东方错脸上满是惊愕，勉强支起身子冷笑道：“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呕......什么单纯无害弱女子，她就是一个蛮牛.....她定有什么阴谋....才.....呕潜伏在殿下身边.....你们就该听我的.....呕呕呕.....早点把她杀了......以绝后患。”
说罢，又继续扶着墙干呕。
闻言，司玄瑜这才反应过来般连忙扔掉手中的长刀，连连摆手，辩道：“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我....我是不会伤害殿下的。”
那中年男子疼得在地上满地打滚，方才的嚣张气势彻底不见，嚎道：“姑奶奶饶命吧，小的也是活不下去了，家里都掀不开锅许久了。”
司玄瑜皱眉，“家里掀不开锅，便可以卖小孩做菜人了？”
“小的才不得已而为之啊，何况小人并未拐了他人的孩童来卖，卖的都是自己的儿女啊。”
司玄瑜眉皱得更紧，“自己的儿女就可以随意买卖了？”
此时，那人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司玄瑜连连磕头道:“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他们俩的命是父母给的，现在他们爹快饿死了，要他们用他们的皮肉来还本也无可厚非啊。何况小的也只是打算卖掉那个丫头片子，这年头，总得要牺牲一个才能熬下去啊！”
“总得要牺牲一个才能活？”魏临渊慢步走上前，轻哂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卖你自己？”
那人瞬间如遭雷击，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大人，饶了小的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那屠户方才站在一旁，听全了事情前因后果，他本来就嫌弃这小丫头片子没什么肉，又厌烦这素喜纠缠的泼皮，何况这破皮虽年纪大了点，但肉怎么也比这小丫头片子多，另外魏临渊一行人气度不凡，想必是有恃无恐，一时心动。但他思忖片刻，还是道：“菜人市有菜人市的规矩，若非父母子女夫妻关系者，不得买卖。”
菜人市？司玄瑜微微一惊，此等骇人听闻之事似乎还不是个例，甚至还有专门的市场?甚至还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规矩？
闻言，魏临渊轻笑一声，看向屠夫手中的小女孩，问道：“小姑娘，你叫小月？”
那小女孩茫然地点点头。
魏临渊指着地上的男子，又道：“那小月，我问你，你可愿卖了他？”
小月猛地抬眼看向魏临渊，麻木无光的眼中突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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