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放弃剧本吧（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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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错话了……林衡反应过来。
他看着苏有月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自己，路灯和月色的暗光下，紫色眼瞳里黑沉一片。
苏有月问，他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首领在说话。
林衡一直在以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思考说话，‘首领’是用来推脱的借口。苏有月这么问了，林衡才意识到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一个传话的角色，他也应该扮演一个传话的角色。
就像进商店买东西，安安分分呆在柜台后的收银员突然不收银了，告诉你你选的东西不好让你换一样。任谁碰到这种情况都得过脑子想一下：收银员为什么说不好？这家店是不是有问题？
“宿主你在说什么啊，我真的会预言！”光球在车龙头上跳了跳。
林衡怔了怔，跟苏有月快速说了声抱歉，摁着耳机撇过头去——设定和现实差不多就有这点好处，系统只是和平常一样说话玩闹，他却能装作是有人突然在耳机里说话找自己。
他看着另一侧空旷的路面，掩盖了脸上的表情。
“我真的是世界意志！宿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光球又道。
“不是…我不希望苏有月认为我们是个神棍组织，设定不是有厉害黑客的小型情报组织吗？”林衡心道，“而且预言能力者应该都很厉害吧，我怕一开始调子起得太高，被苏有月看出破绽。”
“不可以，逼格很重要！”光球飞起来，与林衡平视，“要是逼格不够高，玩家们会以为我们是炮灰的！”
林衡本来只想和系统打个岔想想对策，听到它这番话，眼神一下子严峻起来：“我们确认过，这段剧情不会进入游戏吧？和玩家们有什么关系？”
“这，现阶段确实是不会进游戏……但谁知道以后呢……”光球慢慢往林衡的视线边界飘去，“游戏前期埋的伏笔越多越好嘛。宿主你想啊，要是未来玩家流失过多需要召唤老玩家回坑，那把最开始就埋的伏笔抛出来……”
“不行。”林衡干脆道，“系统你的最大优势是隐秘，谁也不知道你的存在你的能力，现在让苏有月知道已经有些冒险了。要是让玩家们知道了，他们肯定会期待隐秘组织走到台前震惊众人的剧情，所以不行。”
“宿主真无聊。”光球离开了视线。
林衡板着脸摘下耳机扔进口袋，转头看向苏有月。他已经没什么心情和精力去换一副表情了，也不用费心思去演什么，索性直接解释：“没什么，打工人被智障老板支使的日常而已。刚才一段说我家首领坏话的是我的吐槽，前面那些说主角什么的都是首领的意思。”
光球在他背后小声接话：“我不是智障，是智能！”
苏有月已经把车子重新扶正，疑惑地看着他。
“什么叫‘你跟我聊天不在剧本范围内’？”
这个话题林衡早有准备，他示意苏有月上车，继续往回骑：“接下来的话都是我自己的理解。剧本不是命运也不是预言，是首领想要看到的故事。比起预言家这个身份，他更像一个导演，让我这样的幕后员工协助你这位主角，还有风笑云啸那些配角们完成故事。”
“如果最后真能拯救世界，那确实是个不错的故事了。”苏有月赞同地感慨。
林衡：“剧本上记载了故事的主干，有很多稿本。第一稿最简单简洁，只有未来会发生的事情的大纲。第二第三稿越来越详细，但常常与现实不相符。这两周你的行动剧本上完全没有，所以我才被派来跟着你以防万一。”
苏有月想了一会儿，两人越来越靠近学校。
“听起来，第一稿的剧本才是那位首领的预言吧。后面几稿是那个人为了和命运抗争，思考撰写的东西。你作为最底层的龙套，看着你家首领不断修改剧本，才觉得他根本不会预言。”他道。
“没错没错！”光球又从林衡背后飘出来，“就是他说的那样，宿主你误解我了！”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林衡对系统道。
苏有月听不到系统的声音，继续看着前方：“你只是个普通人，不了解异能者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样。那位首领的预言能力肯定有他的限制在，也可能是你作为底层龙套，不清楚他的能力。”
“底层龙套这个词你说了两遍啊，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喂？”林衡道。
“我不太喜欢你对异能者的态度。”苏有月偏过头来看他，“目前我说不上来具体原因，但你是不是对异能者……太没边界了？对钢蹦同学就算了，对你的首领也不怎么尊敬。”
“边界……”林衡无言以对。
光球：“没错！宿主你应该尊敬我！”
林衡对光球也无言以对。
苏有月转头看向前方，又道：“你说你的首领根本不会预言，那你今晚怎么知道我会有危险，怎么会恰好出现在那家废弃厂房的？”
林衡：“……”
他和系统确实都不知道苏有月今晚会有危险，他们只是一直监控着他，每次苏有月跑到城西的时候，林衡也都一直跟着他。可要是把这段真相说出来，搞得他好像跟踪狂似的，林衡还是选择闭嘴。
“就算你是一直跟着我的跟踪狂好了。”苏有月紧接着又道，“那只墨水怪物出现，被我用道具消灭后，你怎么能那么快找到附近的混混来背锅？不是你家首领提前预言到了，让你的同事提前准备在附近的吗？”
林衡：“……”
光球当然没有预测到苏有月今晚的一系列离谱操作。一切都得归功于事前准备足够多，林衡才能在事情发生后及时弥补。而且最后要不是苏有月自己愿意帮忙，他们还差点赶不及。
“就算你是做足了准备，才能及时找到背锅的人好了。”苏有月又道，“那位首领让已经在我面前暴露过的你再次出现，向我解释他的目标和计划，这一切真的不在他的剧本里吗？你只是个底层龙套，怎么知道你的剧本和你组织里其他同事的，你家首领的一样？或许你早就被他的剧本安排了呢？”
林衡：“……”成，我安排我自己是吧。
人只要接受了某个说法，就会把一切事情都往那个说法的方向脑补。林衡记得自己只给了个简单设定，说了下有个神秘情报组织，组织首领有预言能力，他是底层龙套，有剧本……就这么点信息量，苏有月这家伙竟然自己脑补出了今晚完整的前因后果。
虽说他脑补的东西都是林衡故意引导并暗示的，也是林衡希望他相信的，但看苏有月这么快就自己跳进了坑里，林衡心中百感交集。
这家伙是脑补能力太强，还是太‘愿意’相信他的说法了？
“你……你好像很喜欢我们组织的首领？”林衡试着问道，“你都没见过他，也没和他说过话。”
“他有预言异能，我尊敬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苏有月奇怪地看了林衡一眼，“我还想问问他，在他的剧本里我的结局是什么呢。如果能提前知道结局，就能知道他给我设定的命运了。”
“他给你设定的命运？”林衡重复了一遍，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什么时候给苏有月设定命运了？系统也没有。
系统只需要一个摄像头主角引领玩家去认识更多卡池角色，拯救世界是游戏里口号目标，和林衡自己的想法。系统的监听记录里，苏有月也有组织探索队改变世界的目标，这难道不是他自己的想要的命运吗？
思索间，苏有月的人设简介又划过脑海：
【他的命运仿佛是上帝手中的骰子，永远不知道下一次会掷出哪一点。在巨大的不确定性下，任何曾以为牢不可破的事物都会变成下坠的玻璃盏，只需一秒便分崩离析。
何谈未来，唯有现在。与那份无常相比，幸运只是溺水之人挣扎出的片刻喘息罢了。】
林衡忽然想起来，自己最初为什么要选苏有月当‘主角’了。这家伙不仅原定大纲里要死，简介似乎也在暗示他自己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林衡想拉他一把试试，仅此而已。
最初的理由很单纯，但真正拉了人一把后才发现，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啊……
秋夜的凉风拂过发丝。苏有月在前面路口拐了个弯，看到了学校附近的商业街，也看到了蒙蒙发白的天际。
路上光顾着说话，骑车骑慢了……他心里想着。
今晚的收获不小，他成功找到了犯人所在，成功靠着自己的幸运钓出了林衡，知道了林衡背后的‘占星术师’——那位组织首领的事，收到了对方的合作表态。
但之后的事情有些混乱，苏有月觉得自己可能得先回去消化一下，再来好好思考。
他发现他看不清林衡在这些事件中的定位，如果他只是个单纯的传话人底层龙套，为什么前面说起首领的意志时，口吻那么笃定，后面又反过来说首领的坏话？
如果林衡仅仅是个传话人就算了，苏有月会把他当做那个神秘组织的附属，但偏偏林衡又表现出了自己的意志，那有点麻烦……普通人不应该牵扯到异能者的事情里来，太危险了。
苏有月找地方停了车，接下来回学校得步行走一段，再翻墙绕开安保队。
林衡跟着他一起停了车，垂眸思索着什么。
路上，两人都注意到了商店街边一排空荡荡的摊位。
这里曾经有个被黑布罩起来的占卜摊，有两个少年的黑历史。
苏有月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现在他能更好地理解当时的事了。当他把钥匙扣当做普通推销品时，黑袍下的林衡为了完成任务，故意发怒，说了些难听的话来激将他。
‘离开后忘了我这个三流占卜师的话，回去继续面对你那充满不确定性，永远溺水的余生吧！’他是这么说的。
比起前面样板式的三段预言，这最后一段话才是让当时的苏有月流连的关键。那位占星术师好像知道他的过去是什么样，理解他的感受，又为他误解了自己的好意而愤怒。语气中那丝咬牙切齿气急败坏的颤抖，都证明了那些话是他发自内心的临场反应。
那不像是一个厉害的，掌控全局的组织首领的会说的话。黑袍下的人是林衡，他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
如果真是临场反应，林衡能说出那样的话，他到底知道多少，又有多少权限能代替首领发言？如果他能代替首领说话，代替首领和自己接触，还能背地里说首领的坏话，那林衡到底和‘首领’是什么关系，绝不可能是底层龙套和最高层秘密首领的关系吧？
苏有月再次陷入了混乱的思绪，又听到了林衡的声音：“首领并没有给你设定命运，因为你的异能是幸运，才会选你做主角。你的结局可以由你自己掌控，你的命运也可以，或者说理应，由你自己掌控。”
他的语气相当笃定。苏有月转过头，望进了一双异常坚定的褐色眼眸。
“还记得占星术师的话吗？”林衡主动提起那时的事，神色认真。
“他预言说，你会用你自己的手，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命运，确定自己的未来。
“这话是真的。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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