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伤疤
这欲魔还有这样奇怪的癖好,把男人捏成女相,是为了来恶心他们?
思虑间,那女子已经跌跌撞撞地行到两人面前,眼见她脚下一崴、立刻就要跌倒,玄负雪伸手想扶她一把,可女子的身体直直地穿过了她的掌心,仿佛虚幻透明的一缕烟雾。
玄负雪微怔,这才反应过来这次的幻境同上一次的不一样,看来里头出现的人只是幻影,不能触碰。
只不过,这是凛迟神识记忆所化的幻境,出现的这个幻影女子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似乎察觉到玄负雪狐疑的目光在自己与陌生女子之间转来转去,凛迟一脸无辜地冲她眨眼。
盯着他的脸看久了,玄负雪逐渐觉出一些不同:凛迟五官深刻,一双凤眼内勾外扬,自带三分睥睨气势,而摔倒在地的陌生女子眼里却没这样的阴鸷,是一双英气十足的锐眼。
此外,女子五官清丽,可仔细一瞧便能看见眼角眉梢的细纹,显然年龄也比凛迟大上不少。
那幻影女子摔倒在地后,顾不得身上被擦破的刮伤,又扶着膝盖想要站起来。
在她吃力的动作间,露出臂弯里挂着的一个大包袱,里头赫然是个双眼紧闭的男婴。
那婴孩躺在襁褓中,似乎睡得正香,微微嘟起的粉色嘴角还挂着一点口涎。
白衣女子也看见了他无忧无虑的睡容,饱经风霜的脸上泄出了一点难得的温情,轻轻颠了颠襁褓,把额头贴上婴孩的脸蛋,低声喃喃:“阿迟乖,娘亲陪着你呢......”
这男婴的名字也是迟?
发音相同,只是不知是否同字。
“诶。”她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当初凛家师祖给你取名的时候,说过为什么选‘迟’字么?”
话问完了,却没有等到人回答。
凛迟看起来呆呆的,两眼直勾勾盯着那白袍女子,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什么。
玄负雪干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才唤回他的神智。
“我好像见过她。”凛迟皱着眉,“她是我的......娘亲?”
玄负雪已经习惯他的语出惊人了。
其实见到这女子同凛迟相似相貌的第一眼,她心中就有隐约预感,这人定然同凛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看来这欲魔倒是阴差阳错办了件好事,把凛迟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都翻出来重演一遍。凛迟自幼与双亲分离,如今能借机找回亲人踪迹,倒也不失为塞翁失马因祸得福。
那白衣女子抱着小凛迟贴了一会,重新汲取了勇气,再次站起,可这一次,她背后传来了一阵铁骑踏马之声。
是铺天盖地的一群魔物,玄负雪从前只在史书上听闻过魔潮的恐怖,如今第一次亲眼所见。
尘浪滚滚,煞气冲天,遮蔽日月,黑压压的魔形、魔兽如滔天巨浪一波接着一波涌来,连绵直至远山尽头,无穷无尽。
饶是知道这些只是幻影,玄负雪的后脊背也一股股地发凉。
魔潮前为首的魔将身骑高头大马,那马半具身体都成了白骨,露出里面腐朽流脓的内脏,尸身马头喷出恶臭的瘴气,马蹄止不住地在地上刨坑。
马鞍上是个极高的男人,半张脸罩在青铜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只剩个骷髅架子,偏偏眼眶里还有一只活生生的眼珠子,在滴溜溜地转动。
那只猩红的眼珠最终停下来,盯着雪地中怀抱婴儿的女子。
“慕星遥,趁早把你儿子交出来,孤还会放你一命。”
被称作慕星遥的女人冷冷地勾唇,此时她这幅森然的表情,倒是与凛迟更有几分相像:“鬼千玦,没了麒麟子血脉温养,被魔气反噬的滋味可还好受?”
那骷髅男竟是上任魔尊鬼千玦?!
仙魔大战时,鬼千玦被仙门合力围攻,最终暴毙于在沉日台下。据说当时一战惨烈,各家仙门牺牲无数弟子,才最终换回人间太平,将魔族驱逐至北境无人雪原。
至于麒麟子血脉,也在那一战中死绝。
玄负雪挠着下巴,心想似乎听说过,凛天极有个心爱的小徒弟便是麒麟子血脉,也是死于鬼千玦手中,死状惨烈——难不成便是眼前的慕星遥?
不怪她如此大胆猜测,实在是麒麟子血脉过于稀少罕见,从前往后500年,能为世人所知的麒麟子屈指可数。
带了三分揣测,慕星遥原先被血迹和污痕掩盖的白底金纹袍也越发眼熟起来,正是白鹭洲凛家的家服。
在女子当中,慕星遥的个子也算偏高,身形板正,风拂过白金家服,更显得英姿飒爽,颇有一股巾帼英雄的气概。
只可惜她一路走来似乎受过诸多磨难,脸上、手上皆是青紫伤痕,一张脸消瘦到下巴尖尖,大大削减了原本五官的英气美貌。
她方才一句话挖苦鬼千玦,显然并不将诸魔放在眼里,然而魔潮中的千军万马却一阵肃穆,仿佛活死人一般,无人抢先开口。
看来鬼千玦倒是个御下的好手。
鬼千玦不怒反笑,笑声如指甲刮擦石板:“没了麒麟子的血,孤也能再活千秋万代!可你呢?叛出师门,无人可依......”
他眼眶里的血红眼珠忽然疯狂转动,肉眼可见地兴奋:“你想不想知道我扯烂你那好夫君心脏时,他的惨叫和求饶声有多剧烈——”
“承明决不会向你这样的魔物屈膝求饶。”慕星遥吃力地爬起,拍了拍身上的雪渣:“纵我今日穷途末路又如何?你想要麒麟子血脉,当做挽救你入魔暴毙的良药,为此不惜大动干戈与仙门开战,损兵折将,才将我捉回酆都,几乎抽干了我身上每一滴血。”
饶是说起这般骇人听闻的残酷遭遇,慕星遥的声线依旧是平稳柔和的,站在呼啸的北风当众,她看起来轻薄而易碎,纯白身影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却始终牢牢钉在原地,仿佛一柄冰晶剔透的琉璃剑,锋锐而冷静。
慕星遥咳嗽两声,星星点点的血渍如梅花,盛放于雪原之中:“我自知大限将至,可我无惧、无畏。我这一生深恩尽负,死生师友,可我儿决不会重蹈我之覆辙。他决不会成为供你生长腐臭血肉的温食!我决不会将我儿交给你!”
“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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