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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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的风浪渐渐平息。海浪击打着石滩，不断有死鱼死虾，又或人的尸首被抛上来。
东方的鱼肚白不断向四面蔓延。天快要亮了。
龙芸蜷曲在网中。她被法王钟的灵力所伤，头疼不已，上岸后耳中还在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隔了片刻，她渐渐适应周围的人声。左肩关节还扎着那枚长钉，叫她半边身子无法动弹。龙芸右手搭上左肩，想尝试拔钉。可是才一用力就一阵剧痛，左手跟废了一般。
她这一下微小的动作，引起除妖卫的警觉。十二名除妖卫将她包围起来，十二柄剑尖对准她。
师辉晓绕着龙芸走，像检视他的战利品。
“长安派出十二名七境除妖卫，在千岛湖被全数斩杀，一个不剩，尸骨全无——是你的手笔？”
龙芸不答。
“我们救下了大明教教主祝长明。他全身灵力尽失，四十多年的修为一点不剩。是你干的好事？”
还是不答。
“——你用的什么术法？”
龙芸依旧不答。
朝闻道轻摇舌铃，道：“五百多年前，魔尊社桧横扫天下，最终被昆仑无境仙尊镇伏于万魔窟中。那魔尊社桧，施的乃是噬神之术，吞噬他人元神以获取灵力。若我所料不错，这妖女使的，便是噬神之术。”
龙芸依旧不吭声。
师辉晓闻言大惊，“东海妖皇，跟魔尊社桧是什么关系？”
朝闻道道：“那恐怕就得带回长安，慢慢审问。”
他走到龙芸跟前，用拂尘的手柄挑起龙芸的下巴。
龙芸抬起头来。她的发丝贴着瓷白的面孔，水珠沿着她的侧颊往下淌。衣衫全湿，紧紧贴着肌肤。人伏在地上，如被救的溺水少女，楚楚可怜。
要不是那双眼中迸出的杀意，几乎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畜生就是畜生，野性难驯。不使用些手段，又怎能叫她轻易开口呢？”朝闻道低头看龙芸，龙芸面无表情跟他对视。
朝闻道冷道：“不说没关系。等进了诏狱，有的是办法叫你开口。”
“那也不用等回长安。”师辉晓眯着眼道，“朝长老，人是我抓到的。”
朝闻道道：“就凭你，能抓到？”
两人僵持片刻。师辉晓道：“这妖皇，须得先抓回除妖司复命。”
朝闻道轻蔑道：“你算算，你们除妖卫在这妖皇手下折了多少人？二十八宿剑阵二十八人全军覆没。我把人给你，你带得回长安吗？”
师辉晓笑笑道：“那也不难。多使几枚钉子，不怕她跑。”他五指翻转，五枚长钉激射而出！
龙芸在网中就地猛然翻滚。五枚灭魂钉全数没入石滩沙砾中。
她翻滚闪避时牵扯左肩，触动伤处，疼得轻嘤了一声。
龙芸伏地求饶道：“别钉了……我跟你们走。我不跑行么。”
朝闻道嘲笑道：“她被困在网中，你都拿她不住。”
师辉晓被激怒，右手五指再转，赫然又出五根长钉，朝龙芸射去！
牵着金网的除妖卫立刻拉动金线，束住龙芸。另有四名除妖卫，拔剑制住她两面。龙芸动弹不得。
五枚长钉激射而至！
龙芸瞳孔剧震。及至眼前，那五枚长钉忽的直转朝下，蓦地钉进泥地里。
便听闻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何必跟个小妖一般见识？”
只见一朵祥云自天而降。祥云上立着一位仙者，脑后胧着一圈金光。
那金光过于耀眼，叫人看不清她的脸庞。
海风抚过处，但见有浅金色的卷曲发丝在轻轻飘荡。
朝闻道躬身朝那仙者行礼：“昆仑天绝仙尊，竟大驾光临江东，真叫人意想不到。”
那位仙者转眼落在地上。金光渐渐淡去。
定睛细看时，便看到她有一双湛蓝若海的深蓝眼睛，眼窝深陷，鼻梁高耸，肤白若雪，是西域人的外貌。
天绝仙尊身边，侍立着一位手持宝瓶的仙子。她眉目低垂，恭谨肃穆，身着浅绯色纱裙，躬身对朝闻道施了一礼，“拜见朝闻道长老。”
天绝仙尊对朝闻道微笑道：“朝长老数百年如一日坐镇法王塔，却千里迢迢来到东海，这才叫人意想不到。”
朝闻道道：“江东妖皇出世，扰乱人间。朝某虽然能力微薄，也须为吾皇社稷尽一分心力。倒是昆仑仙派，一向置身事外，坐山观虎，从不插手朝廷政务，这一回不知是什么大事，惊动天绝仙尊仙驾？”
天绝慢慢踱至跟前，垂眼打量被困在金网中的龙芸。龙芸低头蜷缩，努力想把自己缩小。
师辉晓直接被两人无视，十分不满，这时道：“二位尊者。这妖皇已被我捉拿，须得随我回长安复命。”
天绝微笑道：“这便是你们口中的江东妖皇？”
她朝龙芸道：“抬起头来。”
龙芸恍若未闻，没有动作。
天绝笑容微冷，道：“莫非你是想叫这位除妖卫的长官，再给你插几枚钉子？”
龙芸迟疑片刻，缓缓抬起头来。她低垂眉眼，没看天绝。
天绝满意微笑道：“能听懂人话，那就听话懂事一点。免得白白遭罪。”
天绝随手取过身边侍女的宝瓶，朝龙芸一泼。
显妖水兜头盖脸浇在龙芸头顶。龙芸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蓦地化作了一条小小的黑龙。
衣衫顷刻碎裂。黑色泛赤的躯干、尖利的龙爪，从破碎的衣衫中伸出来。嘴边不可抑制地生出小小的獠牙。头顶生出小小的龙角。
这一下猝不及防。龙芸全无准备。
她从来没有以真身示人。见过她龙身的活人，除了微微，一个都没有。
羞耻和愤怒几乎要将她炸开。她在金网中拼命扑腾，张牙舞爪，想要撕碎一切！
但左肩的伤是实实在在的。长钉没入龙鳞之中。她的半边身体因为挣扎而剧痛。
四面除妖卫惊慌不已，仗剑直指龙芸。
师辉晓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愣道：“这——这当真是——”
“——龙。”天绝道，露出怜爱的表情，“是一条很小的龙崽崽呢。”
她朝龙芸吹了口气，吹干了显妖水。
龙芸又变回人形。
变成一个半身赤-裸的小小女童。衣服破碎地贴在她身体上，却挡不住裸露在外的冰肌玉骨。羞耻感将她覆没。她拼命把自己蜷起来，想要蜷得小一点。
朝闻道道：“仙尊想将此龙妖带上昆仑？”
天绝道：“五百年前龙族覆灭。这小小的龙妖，乃是世间最后一条真龙。的确，昆仑一向不插手政事。本座久居人间界外，亦无心牵惹是非。只是，这小小的龙妖，乃龙族独裔。本座怜其年幼，可堪教化，倒不如便将它带回昆仑，也免去人间祸患。”
天绝说着，朝身边的侍女伸出一只手。那侍女也不说话，便脱下身上绯红色的衣衫。
外衫之下，还穿着月白色的薄衫。但那并不是可以见外人的衣衫。侍女脸上透出一抹绯红。
天绝取了侍女的外衣，走去龙芸跟前。金网消失了。天绝将外衣穿在龙芸身上，柔声安抚道：“好了。没事了。小龙妖，你随我上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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