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 91 章
《璇落重山》小说免费阅读 ydxs8.com
魏皇后和崔淑妃都不自觉站起身来，魏皇后神情怔忪，对青璇忽如其来的摧枯拉朽之势十分诧异。
楼枫玥的棋艺她是清楚的，这丫头从小与楼冲十分亲近，将楼冲的棋艺学了十成十，性子也像了十成十。
可谢芷这样一个从未学过才艺的、几月前方被谢元义带回谢府的姑娘，又是从何处学会这些的。
魏皇后的眼神中不自觉便多了那么一抹深思。
还是崔淑妃先回过神来，拍了拍掌，赞道：“谢小姐和楼小姐棋艺高超，当得起棋逢对手、伯仲之间。”
魏皇后也随意附和了几句，心中却起了疑心，要将谢芷的来历查个底朝天。
想到此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南疆宫宴之前，却有一人同她说过，能尽快重提许谢两家姻亲。
彼时她兀自认为是谢府二姑娘，欣然允了那人，可——
不成想回来的竟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早该死在十九年前的谢家大姑娘。
魏皇后水葱似的指甲狠狠攥紧，几乎掐进肉里，一个粗鄙的乡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条蛰伏在身边伺机而动的毒蛇。
魏皇后真正重视起了眼前这个波澜不惊的少女，愈看便愈是心惊，这样的气度、这样的泰然自若，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而这个人，早已作古多年。
“皇后娘娘，依本宫看，这谢家姑娘在这棋艺一道，怕是已再无敌手了，皇后娘娘那簪子，也该赠出了吧？”崔淑妃捂着帕子浅笑，撺掇着魏皇后。
魏皇后闭了闭眼，挑衅，崔淑妃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她今日本就没有让谢芷上场的打算，那支凤翎簪，是为未来的宁王妃准备的，可崔淑妃此话并非毫无道理。
谢芷在棋艺一道夺魁，她若是不赏些东西，岂非叫人看了笑话？
魏皇后深吸口气，半晌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假笑，对身旁得力的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很快有宫娥举着一个呈着那支凤翎簪的托盘下去。
“谢小姐棋艺精湛，叫本宫也是大开眼界。”
“此簪便赠予谢小姐。”
青璇福身一拜，“谢皇后娘娘恩典。”
楼枫玥此时已站起身，只是那脸色苍白的跟鬼似的，嘴唇颤抖着，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定定望着青璇站立的地方，咬紧嘴唇。
青璇自然察觉到身后那道灼人的视线，不免叹了口气。
她是当真不想和楼枫玥起冲突的，若非楼枫玥几次三番挑衅，她们本可以相安无事。
就在此时，上首的魏皇后却徐徐发话：“楼小姐棋艺亦出众，输给谢小姐，虽败犹荣。”她从鬓间取下另一只金钗，递给一旁侍女，“此钗亦是本宫珍爱之物，便赠予楼小姐了。”
只是这支钗，比之方才那支凤翎簪，成色自然是差了不少。
一时间，在场诸位贵女心中都有些哗然，毫无疑问，魏皇后赠出的两支钗，便是定下了两位皇子妃人选。
这楼枫玥先前那般挑衅谢芷，又大言不惭地输了棋局，竟仍能得魏皇后青眼，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她们也只能在心中暗暗腹诽，面上却不能露半点本心。
楼枫玥愣愣地盯着手中金钗，许久才艰难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魏皇后笑了笑，“好孩子，快回席吧。”
这样一个头脑简单、满腹经纶却不得用却又对她言听计从的女子，正是她最心仪的宁王妃人选。
青璇也看出了其中门道，不知为何，一时心中便有些闷，却不知这阵烦闷是从何而来。
楼枫玥，便是未来的宁王妃吗？
青璇端详着手中华贵的凤翎簪，状似无意地往许渊那处看了一眼，却见许渊正望着身旁楼枫玥，眼神幽暗。
她心头那股无名怒火愈发兴盛。
虽说是选妃宴，也传唤了四位皇子，但皇子妃的人选确是由三位娘娘敲定。
最后，崔淑妃的玉镯给了永宁侯府嫡女洪瑛，一直默默无闻的庄妃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将那对簪子赠予了第一个开场的宁罗郡主许衿。
许衿毫不意外地收下谢恩，只是不知是不是青璇错觉，她总觉得鲁王那张本就有些黑的面庞上，竟隐隐透出几抹坨红。
回程的马车上，谢芫一手握着青璇，一手拍拍胸脯，道：“方才真是吓死我了！不过长姐是从何处学的这手好棋？”
旁人不清楚，她可是知道得很，楼枫玥这人虽小心眼，棋艺却不差，倒是长姐——
这般好的棋艺，让人匪夷所思。
青璇听谢芫这样问，也不免有几分感怀，目光逐渐飘远：“我少时曾被一夫子收养，一来二去便学了些皮毛。”
这话委实半真半假，夫子实则并未教会她棋艺，她在荒山的那些年，学的更多的自是医术，还有那些晦涩难言的圣贤书。
真正教会她战棋的，她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是那位她不愿提及的无极阁主。
她替无极阁卖命时，常与无极阁主对弈，闲时便与师兄手谈几局，一来二去便也称得上精通。
与师兄对弈时，常常是十之胜五，难分伯仲。
无极阁主却不同。
无极阁主堪称青璇这些年来，所遇的唯一一位，难以较量的对手。
他出招奇诡，常置之死地而后生，青璇这手也是按着他的路子来的，若是对上无极阁主，只怕也是毫无胜算。
平心而论，无极阁主对她并不算坏，只是许多时候，他们常意见相左。
若说夫子是她的第一个恩师，他循循善诱，就如那些古籍里的圣贤，那无极阁主便是她的第二个师长，于乱世中收养她，又一力将生平武功、棋艺尽数传授给自己。
不过比之前者，后者更为矛盾，比之她对夫子的全然依赖，对无极阁主，她则是又敬又畏。
谢芫便点点头，“原是如此。”又问，“长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她与青璇不同，十九年的岁月中几乎全在晋阳，或者说安居将军府一隅。
谢芫常常觉得长姐身上有种她不曾有过的东西，初时她不知那是什么，可与长姐相处这几月，她却渐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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