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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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碎发末端凝结出的水珠在光屏上砸开一朵水花。
伊尔西反应过来,立即按下屏幕上的暂停键。金色半干的长发垂在床上,屋内很静,甚至能听见白榆房间内哗啦啦地流水声。
他抿了抿唇,看向暂停画面的眼眸浮上几分暗色。
视频中的画面囊括了整间屋子,并且没有聚焦到某一个虫或者物品身上,很明显是一段监控录像。
而录像中唯一的虫子低着头,看不见脸,但一头漂亮的银灰色头发,还有熟悉的身形,让伊尔西一下子就想到了126星和他有过相遇的小雌虫。
心脏不受控制地痉挛,这几天隐隐的熟悉感宛若喷涌的泉水尽数迸发。
一个很荒诞的猜测隐隐浮现在脑海。
他的手指在空中悬了片刻,仔细听了一下对面房间还未停息的水流声,然后拐了个弯将光脑调成单独接听模式。
视频继续播放,少年的手腕因为大力挣扎不断涌出新鲜血液,红色的液体顺着冰冷的墙壁在瓷砖上积成一滩血洼,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泄出丝毫声音,像被拔了舌头的困兽。
画面从此刻开始倍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没了力气挣扎,他垂着头,毫无生气地挂在墙壁上,像被恶劣孩子扯坏的布娃娃。
伊尔西忍不住闭上眼,但黑暗中那摊深红色的液体依旧无法消失,它在伊尔西的眼中不断扩大、旋转,最后变成一道道狰狞的红血丝,在再次睁眼的瞬间爬满眼球。
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破死一般的寂静,一道十分随意的声音响起:
“蒙格利,你家小雄子可真淘气啊。”
“呸,就打死个雌虫,他就要和我拼命一样,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
讽刺、讥笑连成一片,只有屏幕外的伊尔西仿佛被掐着脖颈般无法呼吸,突然,他听见一丝不明显的低笑,同时墙壁上的虫子正缓缓地抬头,一只熟悉无比的眼睛倏然露出。
确实..是他...
那只银灰色的眼睛不再是8年前伊尔西熟悉的意气风发,而是像被折断的利剑,在绝境中迸发出决一死战的愤怒。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测试精神力仪器的数值正以极其恐怖的速度直线上升,在达到最高点的霎那,伊尔西听见了绝望中的嘶吼:
“蒙格利!”
那是浸透着鲜血的恨意,他看见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从最深处渐渐染上浓郁的墨色。
紧接着,监控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倒地声与慌乱的尖叫。
伊尔西无心去分辨那些恶毒的咒骂,他死死地盯着画面,他看见血液顺着少年的双眼睛与鼻孔齐齐留下,在那张熟悉的脸上蜿蜒出道道血痕,少年望着监控无法拍摄到的地方,缓缓扯出一个张狂的笑容,
“去..死..吧..”
少年已然黑色的眼睛迸发出酣畅淋漓的快意,那头银灰色的头发随着音节的吐出寸寸化成的没有一丝杂质的黑色。
整个虫的身量几乎在瞬时长大,伊尔西熟悉中略带有婴儿肥的脸庞蜕变成更熟悉的凌厉线条。
果然...是白榆。
伊尔西整个虫因为无处发泄的愤怒与侵入骨髓的寒意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他五指收缩,连光脑的外壳都蜿蜒出裂痕。
他们怎么敢!
雄保会怎么敢!
他听见自己后牙上下碰撞吱呀作响,听见画面外惊惧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这是第一次觉醒。”
“他第一次觉醒提前了!!”
“这,这是攻击性的精神力!”
“嗡嗡嗡嗡嗡嗡”
画面外的声音戛然而止,明显接下来的声音做了消音处理,但那台精神力测试仪器上的数值,正以大起大落的走势不断波动,甚至一度超出最大临界值。
直到,一根破开空气的针头从画面外急速飞入,瞬间刺在少年的左肩头。
少年猛然扬起脖颈,从太阳穴延伸到动脉处的青筋根根暴起,本来手腕上稍有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
伊尔西听不见声音,但能感觉到仿佛骨骼离析的痛苦
他在屏幕外无能为力,连拥抱都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低看着那管液体逐渐消失,仪器上起伏的曲线陡然下降,最终在一个很低的数值处停留并拉成一根直线。
视频的结尾,声音再次响起:
“可惜了,只是C级,攻击性还这么高,算是废了。”
视频的进度条走到最后,一条消息在视频的底下弹出。
【伊尔西,以你精神海的状态,根本受不了他的精神力梳理。】
【不如,你和我们做个交易?】
伊尔西看着行行方块字,冷笑了一声,反手就将所有消息删除,再将这个号码拉近黑名单。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等他稍微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胸腔在剧烈起伏。
他闭上眼睛,咬着口腔中的一块软肉,侧身倒在床上。愤怒渐渐褪去,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与痛苦从心脏漫过头顶。
他没想到,原来他们那么早就相遇了。
他没想到,原来他们曾经就很近很近了。
他一直以为,白榆作为雄虫一直走的是一条人声鼎沸、鲜花盛开的阳光大道。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个8年前的少年独自淌过一条荆棘丛生的崎岖小路,再藏好所有伤口,将自己武装得无坚不摧,最后仿若无事地再次站在他的面前。
少年带来的不真实感慢慢消退。果然,正如他说的,一直只有自己。
“伊尔西,伊尔西,伊尔西?”
声音由远及近,从青涩的少年音过渡到干脆利落的清冽声线。
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仿佛有了冰凉的触感,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白榆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是又发作了么?”白榆挡住了棚顶灯光的直射,用身体将自己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没有。”伊尔西的声音有些哑,他想抱抱白榆。
如果放在之前他只会这样想想,但今天他就这样做了。
温热的身躯靠近,白榆倏然愣住了,这是伊尔西第一次主动抱他,双黝黑的眼睛从惊愕过度到柔软,就像伊尔西环在他腰上的胳膊一样。
“可以帮我梳理精神海么?”伊尔西将头靠近白榆的大腿外侧,轻轻地问道。
“我怕伤到你。”
“我不怕。”
伊尔西转过头,定定地看着白榆的眸子:“我不怕,白榆。”
这是他第一叫白榆的名字。可能是东方名字的原因,又或许是他已经将这个名字放在心里反复咀嚼过无数遍,赋予了无数的意义,直至今日才得以吐出。
咬字的音调郑重而又轻柔,仿佛在吟诵一首爱意充沛的诗词。
白榆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忍不住发软,他忍不住手细细地摩挲伊尔西散在床上的长发,又悄悄地攀上柔软的发顶。
“好。”
事已至此,白榆不再过多犹豫,他不想一辈子困在那方冰冷的屋里,伊尔西需要他,所以他就可以。
“但,你如果不舒服一定要提醒我。”
“嗯。你不要怕。”伊尔西刚说完这句话,自己就笑了。
“你笑什么?”白榆摸摸鼻子,紧张的状态得到了些舒缓。
“您一点都不像雄虫。”伊尔西的语气有些轻快有些释然。
白榆一边偷乐,一边心里反驳:我当然不是。但嘴上却打趣道:“那我是什么?”
“是白榆。您只是白榆。”伊尔西眉眼弯弯。
伊尔西用最平静的表情、最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在白榆听来最心动的“情话”。他硬是在“白榆”两个字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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