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屠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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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天火光映红了一方夜色。
风助火势,房梁摧折。“咔嚓咔嚓”的坍裂声压过喁喁虫鸣,随着滚滚热浪沿着山坡席卷而上。
唐阮曲臂挡了挡扑面的滚烫,猝然刹步,伸了另一臂将冲将上前的乔笙箍抱入怀,以身为盾,护她在前。
自她发顶落下一声无力呢喃:“没用了。”
飞舞的火舌吞噬了整座村庄,女人爽朗的笑声、男人憨厚的面容、婴孩咿呀的软语,都叫这漫天大火烧成了灰烬。
“杀人灭口之后方才毁尸灭迹,姐姐,我们来晚了。”
乔笙怔住,充耳尽是噼里啪啦的火灼声,唯独没有,作为活人,求生的嘶吼。
三角药包紧握掌中,棱角硌得心窝子发痛,仿佛在提醒她这并非一场夜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着。
突如其来,生死一瞬。
南宫炽不会容忍任何的流言蜚语,既然有人撞破林间闹鬼之事、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那么他自然不介意斩草除根。
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
这就是南宫炽啊!
可他们却没能提早猜到南宫炽的心思,提前一步赶到救下全村人的性命……
可怜个把时辰前还在与他们谈笑风生的人,就被一桩与己无关的祸事牵连了性命。
热浪从唐阮的臂弯里踅进来一些,熏红了乔笙的眼眶。
身畔半人高的草丛中突然传来响动。
“谁!”唐阮三两步迈入,片刻间,就提了个双手抱头的男人出来。
那人打着抖,胡子拉碴,满身脏土,两臂不停地乱扑,“俺俺俺俺大姨夫的大舅子的哥哥是当朝五品谏议大夫齐盛。你们要是杀了俺,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唐阮蹙眉道:“你是齐家的守墓人?”
“是!”男人以为唐阮是有所忌惮,语气也强硬了几分,“你们要是能护俺进城,必然……有赏!”
唐阮可没工夫和他胡搅蛮缠,“把你刚才瞧见的都说出来,否则——”
匕首出鞘,抵上了他侧颈青脉。
男人瞬间认怂,咕噔咽了口唾沫,“小兄弟,有话好好说,咋就动刀了呢?俺就是搁这儿撒了泡尿,闹了个肚子,刚扎紧裤腰带要往家走,就瞧见有人从山上冲下来,个个提刀。俺哪儿还敢出去,没想到他们直冲进村里,就……”
他呜咽起来,“俺爹娘媳妇儿还都在里头呢……”
任他哭得可怜,审的人多了,唐阮丝毫没有松懈,“三更半夜,你跑到山上来作甚?”
“俺……”男人茫然片刻,嘴皮子张了张,“俺睡不着出来吹吹风!”
“哦?吹风?”唐阮逼近刀刃,以闲聊的口吻,说着令人胆寒的话,“那现在你应该是清醒了。本想着路见不平救你一命,如今看来,你似乎更想回去与‘家人’团聚。”
“家人”二字他咬得格外重。
“不不不不不——”男人瘫坐在地,鞋底朝天,皂色的鞋底上嵌着小半张橙黄的符箓。他又哭了,这次是吓的,“俺说错了,说错了!”
“后山闹鬼,俺与老李孙二他们就想着去瞅瞅,谁知道真撞见鬼,俺和老李一气儿就下了山,孙二也不知道干啥了,老半天没见影儿。俺尿急就搁这儿耽搁了些功夫,然后就,你们也知道了。”
瞧他急于求生的脸,不像是说在假话。他口中的孙二已经在后山凉透了,南宫炽万万没想到,错杀这么些人,竟还有漏网之鱼。
乔笙问唐阮道:“这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无非就是两种:将真相公之于众与隐而不发。
她心中也知道,前者的可能性极小。
景山只有这么一处村庄,虽是守墓人,却与朝中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南宫炽既然说杀就杀,必然是仗着自身权势有恃无恐。朝中之人哪怕知道此事是南宫炽所为,也不敢吱半个字。
更何况单凭一人的红口白牙就想给南宫炽定罪?怕不是在痴人说梦。
唐阮自然也是这般考量,“这事,或许要等一等。齐盛为官多年,尤善左右逢源,是朝里出了名的墙头草。这人既是他的亲信,若日后受他指使反咬咱们一口,怕是更加难办。”
“不过眼下还有一桩难事。若从城门入京,难保不会惊动南宫炽,还得想个办法悄无声息把他弄回府才是。”
乔笙想了想,“或许我有办法。”
山坡下,火焰愈盛。
南宫炽负手站在一旁,面容沉肃,细薄而刻板的眼睛低垂着,不知又在谋划些什么。
从峰手握刀柄趋步而来,至前,双手奉上两锭纹银,“主子,这银子就摆在一家农户桌上,看样子是今夜刚得,还没来得及收拾。”
正是唐阮留给孩子的十两纹银。
“银子?”南宫炽掀起一侧眼皮,“这些贱民还能存得下银子?”
顿了顿,他蓦地回首望了眼黑压压的山坡,嘴角冷冷地挤出一个笑来。
“你去城门问问,今夜,朝中哪位大人物,出、城、了。”
今夜的雨虚张声势,终究没有落下来。几个闷雷滚过,乌云撤散,皎月当空,是个难得的圆月,大如玉盘。
月光自天际流淌而下,漫过两人来高的矮城墙,使得想要“偷渡”入城的人无所遁形。
乔笙与唐阮等在墙下,唐阮凝眸看着墙根,目光所及之处,有片深色的墙砖与四周的老旧格格不入,一看便是新砌不久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啧,领教了。”
三月前,乔笙便是从此处偷入的京都,险些被唐阮抓了个现形。从那以后,唐阮加派人手巡查,又叫人堵了洞,彻底绝了偷渡入城者的念头。
方才他已放过烟花信号,只待城墙另侧巡逻兵的脚步声息,袁驰与贺丘也该来了。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墙头飞掠下两个人影儿。
袁驰来不及拍身上的土,先解释道:“劳主子久等!邵武领着那帮金吾卫巡得仔细,属下等他们走了这才敢翻墙出来。”
贺丘行了个礼,一声不吭地过去反扭住胡子拉碴的男人的手,缚上绳索牵着,这才对唐阮道:“主子,先前您叫属下查南宫府的事,属下这几日打听清楚了。”
“南宫炽月前曾连日梦魇,后来由混草堂郇贸主持,找了神婆作法,为南宫夫人安魂。一直到三日前,南宫府都平静如常。只是在三日前的夜里,崔姨娘断颈而死,不少奴仆都撞见了南宫夫人的鬼魂,又有守墓人来报,说墓地传有鬼声,这才又闹了起来。”
乔笙在旁听着,默不作声。
时间紧迫,该说的话说完,袁驰与贺丘就跃上墙头,拽着绳索,轻轻松松把男人提了上去。
做戏做全套,为免旁人生疑,唐阮与乔笙还得等到天亮再从城门入城。
村民无辜惨死,历经过战火、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唐阮自然早就看淡了人间生死、世事无常,可乔笙不行。
夏衣单薄,他感受得到乔笙心绪不佳,抱臂搓了搓膀子,装出一副冷样,“姐姐,山里冷,咱们找个避风的去处暖和暖和。”
说是找,唐阮目标明确,带着乔笙直登山顶。
这里有一处平台,背靠山石挡风,视野无限开阔。眺望出去,京都城的布局一览无余,皇宫处在正中小小一座,是灯火最为璀璨之地。
目光直上,是破有空洞的云层千重万叠,蔽星拱月。
不知是走的太急发了汗还是此地举目千里的缘故,心旷神怡感顿生,颇有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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