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临终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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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发挥实在是急转直下。那可是大动脉啊！还抢救！抢什么救，都死翘翘啦！

程之遥当场就要仰卧起坐，结果被人摁在床上吸氧——别说，道具还准备得挺全乎。

她瞪着眼用眼神质问周围人。“医生”正激情澎湃地沉浸在抢救戏码中，入戏了啊，完全入戏！现在是自由发挥时间，谁都阻挡不了她加戏！几个人围在手术台边，拿着手术剪比比划划一通操作，那是鲜血四溅无比血腥啊！

李衍在铁栅栏外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崩溃道，“不是在止血吗！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啊！”

他摇晃着铁栅栏门，想要进去:“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看看！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刀疤脸在外头摁李衍阻止他冲进去。剧情转变得实在太快了！不过作为一个专业得不能更专业的演员，无论什么突发情况，他都能演下去！

在里面一阵乒铃乓啷的可怕操作后，几个医生护士血淋淋从布帘后走出。

“病人失血过多，抢救失败。病人家属，最后进去看看病人吧……”为首的那个医生，摇头叹息着说。

“怎么回事……”李衍双唇颤抖，握住医生双肩，“你们不是说会救她的吗！？”

“我们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种急救，本来就是存在死亡风险的啊！”医生叹了口气，把脸转到一旁，表情沉痛，“总之，我们真的尽力了……”

然后就要往外面走。

李衍失神地想要拦住她们:“不要……你们不要走，救救她，救救她啊……输血的话我是o型血，我可以给她输，求你们了救救她啊……”

医生深深叹气:“没用了。已经无力回天了……她恐怕，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

李衍一下子全身脱力，瘫倒在地。

医生眼里闪烁着悲天悯人的光，长长叹了口气，重重拍拍他的肩膀，往门外走去。

——加完戏就跑，真刺激！

李衍呆呆瘫坐在地上，失去了魂魄。

“去看看她吧。”刀疤脸蹲在他身边说，“我们不是那么不人道的人。跟她好好告个别，然后，记得把腰子给我们。”

拍拍他肩膀，也走了。

李衍做梦似地走进去。

他看见，学姐整个人都躺在血泊里，脸色苍白得就像一张纸。

如果说之前还有种不真实感，此刻看到整张床上那大面积刺目的血红色，就好比噩梦变成了现实！

李衍双腿一软，几乎要晕倒。

他跌跌撞撞扑到手术台边，颤抖握住她的手，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程之遥带着失血过多妆，闭了闭眼。能怎么办。演呗。演！

“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她开口，用无比虚弱的声音说。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李衍紧握着她的手哭成了泪人，“我要带你出去！我们、我们一起……”

“没用的……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程之遥继续假装气虚，“最后，再抱一抱我吧……”

李衍哭着，颤抖着扶起她，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

他搂着她，眼泪噼里啪啦滴在她额头上，好似一场大雨。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崩溃地哭着，“我不应该一意孤行的……明明有更稳妥的办法，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我不怪你……”程之遥闭眼头默默换了个角度，躲过那场大雨，“生死有命，不是人能控制的啊……只是可惜，有许多事情来不及做，有许多人，放不下……其中，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

她握住他的手，学着电视机里的临终告别场景:“答应我，好好活着，要活得幸福，快乐，自由自在，还有，还有……”

气若游丝咳一阵。

“以后我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一个人，一定要，一定……要……”

继续咳咳咳。

“要……找另一个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忘了我……忘了……”

程之遥说不下去了。她胸口开始呼吸起伏。她拳头硬了！

光想想那场面她就要气背过气去了。找另一个人，还要忘了她！可恶！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那边李衍还在抱着她哭，埋首在她颈窝处，眼泪哗啦啦顺着她脖子流得到处都是，手臂收得越来越紧。

“我不要……我不……别抛下我……”

程之遥努力克制住杂念，屏气凝神，继续往下说:“把我忘了，和合适的人，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略微咬牙切齿。

“我不！”李衍猛地抬起头，满脸泪水，两眼肿成了小核桃，“我不要和别人在一起！我只要你陪着我只要你……不要走……我只要你……求你不要抛下我求你了……我该怎么办……”

程之遥气若游丝劝他:

“乖……和别人在一起……和，和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

啊……好难受……浑身有蚂蚁在爬……

“我不！”李衍哭喊，“除了你没人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别人！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你知道就好！”程之遥猛地撑起身体，攥住他衣领。

她咬牙切齿，声如洪钟，把他拉近。

“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能再跟除我以外的第二个人搞在一起！要为我守贞！守住自己的贞操！守一辈子！你是我的你只能属于我地老天荒都不能改变知道了吗！？”

李衍脸上挂着泪，呆呆看着她:“学姐……”

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程之遥一怔，缓缓松开攥着衣领的手，倒回李衍怀里，全身脱力继续装垂危。

她虚弱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啊，不知道为什么，一谈到这个话题，就浑身充满了力量……”她倒着气说，“唉，可能是太放心不下你了……也许，这就是，回光返照，吧……咳咳咳……”

一连串即将断气的咳嗽。

李衍赶紧给她顺气:“学姐！学姐……”

哭得更厉害了。

程之遥咳半天似乎终于顺过了气。她继续以半死不活的状态交代遗言:

“所以你……不可以和女人在一起，也不可以和男人在一起……还有，还有……”

她挣扎着，抬手紧抓住他衣领，咬牙:“尤其，尤其不能和我的好姐们儿在一起，绝对不行！”

耳机里传来梁钰略带不好意思的声音：“……哎呀……我就随便说说罢了你怎么还提这茬……”

程之遥扯着嗓子就冲门外喊：“好姐们儿绝对、绝对不可以泡对方的男朋友！！！永远不行！我死了也不行！不然我死不瞑目，变成鬼都会从坟墓里爬回来的！”

此时她已经完全入戏，仿佛自己真的要撒手人寰留这个年轻貌美的未亡人给她戴一顶又一顶绿帽子！连她的好姐们儿都要被他给勾了去给她戴double green！

喊完又揪住李衍的衣领，几乎是要完全坐起，挣扎着，喘息着，咬牙切齿地威胁:

“不可以跟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在一起，不可以勾引任何人，女人男人都不行！不光跟人不行跟猫猫狗狗在一起也不行！跟外星人在一起也不行！还有跟外星的猫猫狗狗在一起也不行！”

李衍眼泪流得停不下来:“我都听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

程之遥脱力般跌回他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不可以勾引别人……不可以对着别人笑，也不可以对着别人哭！你的笑，和你的眼泪，统统属于……属于我……全部都、都是我的！”

李衍破涕为笑：“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

“那是你不知道自己哭起来有多迷人……”程之遥失神地望着他，喃喃。

她抬手轻蹭去他脸上的泪珠，着迷地看着他带泪的漂亮面庞。啊，他哭起来，真就像雨中绽放的洁白山茶花一样，清纯可怜，惹人怜爱……

程之遥，抬起头忍不住要亲一口，她噘着嘴仰起脸，努力要去么么么，两人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门外传来一声咳嗽，是躲在门外偷听的演员们憋不住发出的声音。这声意外的咳嗽让她骤然清醒过来，提醒着她，现在是在公共场所不是在家里，她现在是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不能色欲熏心！

程之遥只能强行克制住自己，垂下头就要继续装虚弱。没想到，她的脸却在这时被轻轻地捧住了。

紧接着，唇边被覆上柔软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