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精神诊疗和奇怪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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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赛亚的前额用力抵在对面人的手背上。

他完全忘记维持形象……又或者说,意识全然集中在精神与感知中，几乎抛却了对身体的控制。

身上短款绣编斗篷柔软垂下，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勾勒出纤弱的脊背，与剪裁得当的礼服掐出的细细腰线。

头部前倾,后颈弯折，姿态病态而优雅,如垂死的天鹅，脖颈从保守的领口半遮半掩地露出一小节,苍白中带着粉韵。

从后颈微微凸起的骨头向下看去，那单薄的布料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微微凹陷的脊骨，继续长长延伸，直到腰部时猛地下落，又在某个地方突兀地向上,勾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于是腰背显得越发纤细漂亮,后臀越发挺翘圆润，严密包裹在身上的华丽礼服,竟好似成了礼物外的精美包装，不仅没有阻挡旁人的窥视，反而给他增添了更多不可言说的诱惑。

以赛亚完全注意不到这些了。

他玻璃珠一般的红色眼睛里，几乎不见清明，只剩一片混乱迷蒙。

另一个人温度,另一个人的气息。

对方身上带着甜味的暖香在空气中编织成细密的网,无声而紧密地将他紧紧包裹住,喷吐出的温热喘息,吸入肺部的氧气,似乎每一口都带上了这陌生的气味，似乎不仅仅是精神体，连真正的身体都被入侵。

距离被无限拉进，周身空间被强硬地挤压，心理上强烈的不适和灵魂舒适的感觉杂糅在一起，让人越发烦躁。

想要把皮肉剥开的酥麻痒意，如同千百只小虫在骨头缝里钻行，无法阻止又无法在正确位置抓挠的烦躁感，简直要把以赛亚逼疯。

“呼……呼……呼……”

以赛亚睁大鲜红色的眼瞳，低头抵着林朝雾的手，嘴唇微微张开一条缝，吐息湿热而急促，极力想要摆脱这种让他暴躁疯狂的局面。

发软的身体却背叛了意志，对方的手如同坚固的镣铐，把他死死钉在沙发上，分毫都无法移动。

如久逢甘露，刻意避开对皮肤接触的渴望，故意抑制欲望造成的空虚，在精神体无比舒适的这瞬间，终于在此时一同得到了满足。

以赛亚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皮肤与自己冰凉的额头相碰，柔软细腻，皮肤与皮肤毫无阻隔地紧贴着，强烈的

舒适几乎浸入每一根骨头缝隙里，满足与慰藉的幸福感在身体里溢满，把灵魂都撑得满满当当。

好舒服……

好舒服……真正皮肤的温度……

舒服与舒服叠加在一起，愉悦简直要到达顶峰，身体的存在感反而开始无限削弱，灵魂都被融化成了水，自我意志更是早已缴械投降。

身体在无上的幸福中上升，以赛亚鲜血一般的眼眸亮得如同血钻，雪白的睫毛颤动着，困倦地想要阖上，又被强撑着睁开。

他怔怔看向地面上林朝雾的影子，眼眸中却毫无神采，一片迷蒙。

一切眼前的景色都虚化成了色块，白色的炫光在眼前闪烁，强烈的幸福感反而开始减弱，但同时感知也在变得模糊，一切如同蒙上一层模糊的白纱，耳中听到的声音正逐渐远去，淡淡的晕眩与强烈的困倦一同袭来。

——以赛亚几乎晕厥过去。

可在这瞬间，已经将他全身贪婪吞噬的细线凝结成矛，用力刺进了他的精神体中。

“唔啊……！”

以赛亚仿佛垂死挣扎的白兔，向上仰起头。

眼泪从鲜红色的眼眸中不断淌下来，很快就把他的脸颊完全浸湿，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脖颈流进衣领，坠在斗篷花纹中央的细碎宝石上，骤然散开。

嫩粉的脸颊霎时变得惨白。

兔子睁大了眼睛，捏着林朝雾的手用力到泛白。

不行！不行！

隐藏在身体最深处的秘密被一双手完全翻开，精神连同身体都被迫打开，在另一个存在面前毫无遮掩。

不行……不行！！！

以赛亚全身都发起抖来，他鲜红的眼眸中瞳孔几乎缩成针尖大小，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把那在湿润气息中被熏成水润红色的嘴唇咬出了血，咬得破破烂烂。

“……不行！！”

强烈的恐惧和愤怒让身体猛地生出力气，以赛亚用尽全身力气，用力推开面前的人。

林朝雾惊讶地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对面的患者。

她正认真而严谨地将对方身体里的污秽推出，却没想到治疗会被这样突然暂停。

病人猛地推开她，自己却好像完全失去力气，在她后退一步的时候，自己也向后仰倒在沙发里，柔弱地趴

在扶手上喘息，看起来十分痛苦。

他急促地喘着气，脸颊和衣领上全是水痕，看起来很糟糕的样子，湿润的白色睫毛下，明亮到灼热的鲜红色的眼眸自上而下抬起，死死看着自己。

痛恨、愤怒、委屈、恐惧……

林朝雾分辨出对方眼睛里闪过这些复杂的感情，却由衷感到迷茫。

精神力凝聚成长矛很简单，但要在另一个人的精神体中动用自己的精神力，对林朝雾来说也有些麻烦，小心不把对方精神体撑爆的麻烦。

所以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完全没有注意外界发生了什么。

以从前的经验来看，精神游离治疗中感觉是会强烈一点，但基本都是舒适感……

难道这种污秽在身体里的会比较不同，更痛更难受？

林朝雾张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对方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正撑着扶手缓缓直起身。

那双鲜血一般的红眸看了过来，恶意几乎在里面具现化，雪白的睫毛微微动着，他依旧用那种渗人的方式死死盯着林朝雾，一字一顿地、几乎将每个字在牙齿间嚼碎一般地说着：

“我会好、好、回、报、你。”

林朝雾闭上嘴巴，她没说话，只是那双棕色的眼睛微冷，平静地垂眸与他对视。

棕眸与红眸相对，一个如旷野，一个如火山。

安静之中，林朝雾突然平和地微笑了一下：“治疗进行了一半，但已经起效了，还是要交诊疗费的哦。”

态度是那么淡定而自然，似乎完全没有把对方的恶意放在心里。

以赛亚呼吸停滞，片刻后也缓缓勾起嘴角，声音沙哑：“当然，兔子从来不缺金钱。”.

管家见到了独自去见黑医的少爷。

少爷的身影逐渐清晰，他却失态地睁大眼睛，在原地呆愣几秒，才震惊而迅速地迎了上去。

“少爷，您——”

“你在看什么！！！”

以赛亚鲜红的眼睛如同嗜血的恶鬼，死死盯着管家的眼睛，几乎刹那，他已经注意到管家扫过自己全身的视线——

凌乱的头发、脸上的湿痕、破烂的嘴唇，皱成一团的礼服和丢失一只的手套……慢镜头一般，对方的视线落在身上每一处，那里现在的样子就浮现在以赛

亚脑海中，仿佛在一次次提醒着他，刚才经历了怎样的事情。

强烈的痛恨与愤怒几乎瞬间燃起，羞耻感几乎逼疯了以赛亚，他想要尖叫，想要杀了一切知道这件事的人，想要撕碎这该死的世界。

汹涌而来的激烈情绪冲击着他的理智，开口的同时，扬起的手就扇在对方的脸上。

红眸中恶意满溢，以赛亚哑着嗓子，却显得歇斯底里：“贱人……你在看什么！你在看什么！？”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他声音尖锐，浑身都在发抖，因情绪过分激动而喘息着，颧骨上涌起病态的红晕。

以赛亚全身绵软，撑着走到这里都要花去所有力气，扇在管家脸上的巴掌力度自然不大，但管家被打后，几乎瞬间低下头，恭敬而卑微地弯着腰，听着以赛亚歇斯底里的尖叫，不敢再说一个字。

“呼……呼……”

他喘着气，许久后才终于平静下来。

一点点把仅剩的白手套剥下来，随手轻飘飘扔在地上，以赛亚无声钻进豪华的车里。

浇在身上的大雨让他重新恢复理智，但同时，更为宏大的憎恶与恨意在灵魂中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