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设巧计妖道劫女,不逢时老四离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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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其实还有后半句,只是未到伤心处。郑老四一个走夜路都不怕的男子汉,眼下哭的跟个大姑娘似的,揉着红肿的眼睛从天池山上下来。
闺女没找回来,他一把火还吓的那妖道卷着道观跑了。皇天后土,昭昭天理,他能找谁讨个说法呢?回家又怎么跟媳妇交代?
郑老四浑浑噩噩,绕着村子慢悠悠晃荡,走着走着就走到两寸交界的一个山头上,山不高,也有名字,叫做‘小吏岗’。
泌水一带,常把平缓且不高的小山叫做岗,岗上多沙石,开垦出来的地也大都是沙质的,别的农作物种不了,基本都是花生和花生,草多了也能放牛放羊。
顺着嫩芽初生的花生地往岗上走,零星两三颗松树后头,也有一座庙,不是像先前老道那道观似的几开几进的房子,还能住人、接待个香客什么,这个庙小,一人来高,一丈宽,石头雕刻,底下还有基底埋在地里,里头供着石雕的这么个小神龛,也算小房子吧。
郑老四抬眼看见神龛里的石像,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就再也忍不住了,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话没出口,就先‘砰砰砰’磕三个响头,抬起脑袋,才顾得上抹泪诉苦。
“干爹,儿子活不下去了,这世道上有坏人啊,抢了您孙女,他搬家都不跟我说一声,天皇皇,地皇皇,叫儿子去哪儿找我的心肝儿啊……”
山风野野,郑老四哭得溃不成声,神像就静静地杵在那儿,没人瞧见的时候,似乎是拧了拧眉,郑老四哭得越伤心,神像眉心拢起的那块儿就越高,显然是应了前头那声‘干爹’。
这位是谁呢,姓马,叫做马鸣生,也是在传的神仙,有编制的。神仙大体上分三种,天仙,地仙,和尸解仙,天仙大家都知道,大圣爷打上南天门的时候,出来比划的全是天仙。地仙则是出入于名山大川,长住人世间的神仙。
最后一个尸解仙大家知之甚少,指的是褪去了人的身体而成仙的,就像金蝉脱壳一样,所以尸解也叫“蝉蜕”。楚辞里就有这个典,“济江海兮蝉蜕,绝北梁兮永辞。”这里的蝉蜕,就是身体成仙,空留原来的衣服,如鸣蝉脱壳。
庙里供着的马鸣生,属地仙一类,山东临淄人,最开始是做过县吏,后机缘巧合,得了仙缘。按照神仙给的方子,配了一颗九转金丹,原本服下一剂就能做天仙,他舍不得滚滚红尘,就吃了半剂,做了地仙。
是以,有他给郑老四做干爹,方才在山上那只讙化作的妖道要杀郑老四却下不动手,原因就在这儿呢。
至于郑老四一个平头百姓,凭什么能拜神仙做干爹呢?
不论从前还是现在,乡野人家还是高门大户,都讲究一个贱名好养活,说是小孩子福薄,担不起太大太重的称呼,更不能没头没尾的路边找个神仙就敢认干亲戚。
郑老四认这个干爹的缘由得追到他爹还在的时候,郑家的老祖宗跟着大秦的开国大将军崔浩打过仗,也曾战功赫赫,青州大将军祠里还塑着他家祖宗的泥像,先前家里富裕的时候,老祖宗寿诞也常去青州磕头供奉。
有一年中秋前后,老郑锯匠如是北上,路上碰见了山匪劫道,奴仆死伤,主人家也被逼至山崖,生死关头,老郑锯匠抄起包里的小铜锤,一击砸中了贼头子的后脑勺,人当即昏死,老大都歇菜了,剩下的小喽啰慌忙捡了东西,抬着大哥仓皇而去。
上去一问,被抢的这个也是北上去青州的,同样是回去祭拜,二人索性同路而行。
别看郑老四这会儿走街串巷,补锅补碗的活他也接,他老子年轻那会儿是盖天下有名的为京都城纨绔爷们陪玩的瓷博士,说不上识遍天文地理,眼界还是有的。
一路上二人相谈甚欢,更为知己,到了青州城,老郑锯匠还引着人去将军祠拜见了自家老祖宗,那员外也是性情中人,酕醄快意,拉着老郑锯匠结了异性兄弟。
吃喝同游一切安好,等到老郑锯匠回了家,头天夜里,他的干哥哥就来托梦,梦里说了自己如何如何,现为一届地仙,志在逍遥,游历名川,好不快活,山匪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老弟仗义,实在投缘,我在生死簿上看了你那一页,恐难庇佑你家小子,不如咱们认个干亲戚,以后有我罩着他,你也好放心。
要不怎么说老郑锯匠是个实诚人呢,第二天醒来,他就花重金给马鸣生塑了像,摆在家中神龛,叫儿子早晚问安,供奉干爹,每逢初一十五,三节两寿,郑家也把这当正经亲戚来走,焚香供奉,不敢怠慢。
后面光景不好,京都城的买卖也做不下去了,郑家举家搬迁,也没忘带着这门干亲戚,郑老四孝顺,选了这处风景怡人的地方,给干爹盖了座庙,村里人有个小病小灾,也有来这儿求个心安的。
更甚这座山的名作‘小吏岗’也是马鸣生从前做过县吏,才得了这个名字。
至于马鸣生有没有守约好好照拂自己这个义子干儿呢?有。
今儿个挡老道那一下都不用提,郑老四能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讨到钱琳这么好的媳妇,夫妻恩爱,日子虽穷却也美满,其中必然有他这个神仙干爹的功劳。
平日里,但凡郑老四心里有个不舒坦,就拎一壶酒,来干爹跟前儿坐坐,絮絮叨叨,说出来气儿也消了,凡有大事,干爹保佑,亦是顺遂。
家大人疼孩子,偏心自然是有的,一家子姊妹手伸出来还不一般齐呢,更何况是自家的孝顺孩子,郑老四哭着把事情说完,神像眉心要拱出一座山来。
郑老四抬头,就见面前金光闪现,神龛里的石像仿佛是生出了骨肉,褪去石质,伸胳膊伸腿,咕咚一下,重重的跳下来站在了地上。
“干、干爹?”郑老四泪眼婆娑的从地上爬起来。
害怕么?不害怕,要是去哪个庙里、道观泥塑成精了站他面前,那他害怕,这是他干爹,从小就拜,跟亲爹是一样的。
借了身的马鸣生石头脑袋从头到脚沉甸甸,扶起义子干儿,安慰几句,问清楚了哪座山哪座观,捋着胡子哈哈大笑:“都不打紧,不是什么厉害东西,那妖怪的来历爸爸知道,就是只‘大猫’,得机缘习了些幻化神通,不过偷孩子这事确实恶劣,你放心,有爸爸给你做主,谁也欺负不了咱。”
马鸣生一只手攥拳,再摊开,手心赫然躺着一枚钉子,送到郑老四面前,“喏,拿着。”
“拿这玩意儿戳瞎那妖道的眼睛?”郑老四原地跺脚,急的不无不可,“干爹!我的亲爹呀,现在是人家卷铺盖跑了,儿子连人都找不到,您给我个钉子,是叫我家去钉墙上挂黄历?”
“非也,非也。”
马鸣生拢着干儿子的手叫他攥紧了那枚钉子,口中念咒,送一口仙气儿,只觉手心铁钉像是活了似的,左右扭动,力道极大。
郑老四吓得就要丢掉,竟听到钉子开口:“丫丫,干死的了。”一嘴的山西话。
郑老四哆哆嗦嗦,手伸得远远的,扭头去看干爹:“妖、妖怪啊!”
“你才是妖怪,咋咋呼呼,一点儿也不稳重。”钉子一跃二指,立起来两只小手掐腰。
“妖怪说话了!”
“你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马鸣生怕干儿子吃亏,笑着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爸爸给你介绍。”指着钉子道,“他叫半扎长,乃是我在云中府华严寺有幸收到一位童子,平日里侍奉守卫,本事甚是了得,今儿个把他借给你,可保我儿此一路平安无虞。”
“哪一路?”郑老四有点儿不信自己的耳朵。
“找闺女的一路啊。”干爹甚是慈蔼。
“我和他?”郑老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手心儿的钉子妖怪。
“我孙女不是丢了,不找了么?”
“找!”
马鸣生笑道:“好孩子,路途艰难,你得带个保镖啊。”
提起闺女,郑老四不由伤心,臊眉耷眼,害怕的心思也没了:“亲爹哎,我连闺女在哪都不知道,我是有心去找,奈何没有头绪,即不知东南西北,又不晓何城何地,您催着我找,我去哪儿找啊?”
“不担心、不担心,爸爸方才给你算了一卦,出豫州地界,一路南行,走到山尽头岭尽头,南海的边边水尽头,悠悠云帆,碎碎青石的地方,就能找到我那乖孙女了。”
爹娘老子不骗小子,马鸣生交代一通,一道金光闪身离去,定神再看,神龛里原木原样还坐着那尊石像。
郑老四回过味来,忙跪下来又磕了几个响头,擦干眼泪,准备南下找闺女去。
“咱们……家去?”郑老四看着手里的半扎长问。
“走呗。”钉子这回说的是普通话,人家正经跟在神仙身边修行的道长,家乡话会,普通话也很娴熟。
但,要论道行修为跟山上那个讙幻化的老道比又如何?
不知道,得等日后两个人碰面了,拿真能耐打一架,定出个输赢才明白。
保镖揣兜里回家,心境就跟出门的时候不一样了,有底了。知道闺女的去向,又有神仙干爹给保证闺女好好的,往南边就能找着。
“咱们先回趟家,收拾收拾还得去趟我丈母娘家,我媳妇还在她家呢,咱俩要是出远门了,我媳妇也不能住家了,还得留丈母娘哪儿长住,洗衣服做饭这些她也做不来,她人又娇气,眼下长了一颗泪堂痣,磕了碰了都得抹几滴金豆子呢。”郑老四嘀嘀咕咕说话,自言自语,也是为着说给兜里那个听。
忽然,他语气一顿,换了正经语调:“小神仙,我来问你,你们神仙……像你这一类的,也穿衣裳么?”
兜里的说话了:“一般不穿,师父说我仙缘未齐,还化不了人形,等再过几年,我能变成人的模样了,肯定也要穿衣裳。”
“就没想过给原身弄一套?”郑老四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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