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细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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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是男生，承重力本就比你多些。”黎砚舟温温笑起来，神情却很坚定。
“不用再顾忌麻不麻烦谁了，”许应年蓦然插话，下巴点了点不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就快到海岸了。”
许应年说得没错，不多时，六十余人就顺着下山的斜坡，来到一处小岛上的村落——浮舟村。
“澜禾院里澜禾人，浮舟山外浮舟村。”
盛昭灵机一动，洋洋得意地作了一首半吊子的打油诗。
春阳渐盛，在林林栋栋的平房建筑，投下深色的阴影的奇怪形状。鼻尖隐约闻得到咸涩的海风的味道，有船只的桅杆露出绰约的尖头；弥漫着沙石的街道长而窄，蜿蜒无尽。
不时有趿拉着草鞋、衣着简朴随意的本村人或其他游客路过，浮舟村村民似乎对于旅人早已见怪不怪，只略微瞥一眼，便又干回自己的事情，神情中却总带着一丝难消的戒备。
这种神情，使得本地人和游客特别容易区分，亦让许知鱼有些奇怪，“浮舟村的村民，似乎都不太友善。”
黎砚舟走在她旁边，微笑着打趣，“大是嫌那些游客太聒噪了，心一烦，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说得也有道理。”
许知鱼赞同地点点头，别有深意地瞥了另一边眨巴着大眼睛、缠着许应年听他发表对浮舟山各种怨言的盛昭，“特别是那种叽叽歪歪，一刻都停不下嘴的。”
最近一轮渡海小轮，要在半小时后才抵达海岸。之前在浮舟山门下宣布行程安排的基地导师，指挥各年级学生在海滩放了行李，大方慈悲地让他们在浮舟村上自由活动二十分钟，可以买一点纪念品或特产小吃。
小岛上种植了很多阴蔽的香蕉树和棕榈树，许知鱼四人略略环岛转悠一圈，鳞次栉比的大排档一字铺排开来，大多售卖鱼类海鲜，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
许知鱼几人只稍微滞留一会儿，便决定到海岸的沙滩待一阵子，看看盘旋在船只上空的海鸥，或在浅滩玩一会儿白色的浪沫，打发时间。
许知鱼几人往以方块砖石铺就的小道上，往北走着，已略略听得到浪花拍打在礁石上的习习之声。
许知鱼抬眼往前望去，却见小道右侧一排棕榈树下，映入一个有几分熟悉的侧影。翟冬霖一手撑着一把黑色的防晒伞，停驻在一个由三轮车构建成的小摊铺前。
许知鱼视力尚佳，那主持小摊铺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人，老奶奶约莫花甲或古稀之年，短发逐渐褪成银白色，右肩斜跨一个花纹繁复的小布包，面上虽有褶皱纹路，仍不掩其温和气色，正低声与翟冬霖交谈着什么。
另一个侍立的男孩儿似乎比许知鱼他们小几岁，脸上仍然透着几分小孩儿的稚气，且长相略微有些奇怪，不同于常人的外貌，宽目大鼻，仿佛游脱深海的比目鱼，显出一种呆呆愣愣、神游于天外的感觉。
除了换座位成为邻座之外，许知鱼与翟冬霖本就不算熟，也没有打算套什么近乎，倒是盛昭显得兴致冲冲，“咦，大佬在买什么好吃的？我们也过去看看？”
几人跟着盛昭到小摊铺前，翟冬霖被脚步弄出的声响所吸引，略微回头，瞥到正在走过来的许知鱼几人，对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盛昭已经跟满头银丝的老太太聊起天来，指着摊铺上陈列开的油青小团，“这叫什么呀？”
“瓷龟果，‘龟’字形是乌龟的龟，念作‘君子’的‘君’。”
黎砚舟突然插话道。
“你怎么知道？”许知鱼惊奇地问。
黎砚舟微微笑道：
“漉水城那边也有类似的特产，年年都会吃，自然就记住了。”
“想必侬也知道背后的传说咧？”
老太太浑浊的双目透出微微的光来，显得很高兴。
黎砚舟沉吟片刻，道：
“以前听过一些。这‘瓷龟果’原本并不是这种青色麻团，而是一种很稀有的果实，通常一蒂双生，相互缠绕，像一对热恋的情人，因此又俗称‘爱情果’。古时七月七有七巧祭，闺阁女子可趁此时游街行乐，若有青年男子遇见合意的姑娘，便会将提前费心寻觅采摘的瓷龟果，赠送给该姑娘，若那姑娘接受，便算是喜结一段良缘。
“不过，因瓷龟果数量少有，到后世渐渐稀少难觅，人们便仿照原本瓷龟果的模样，做出类似的青团，供人在佳节时赏玩品尝。‘瓷龟果’原名叫‘赐卿果’，但因后来语言等体系变迁，逐渐衍生为‘瓷龟果’。”
在黎砚舟给众人解说瓷龟果的缘起时，许知鱼察觉有一道毫不掩饰的目光，一直赤裸裸地盯着她看，仿佛孩童盯着新奇的玩具。
许知鱼被看得头皮发麻，往那长相有些奇怪的男孩儿回望过去，那男孩与她对视，也并不如常人般急促回避，反而对她憨憨一笑，露出结着污垢的牙齿，细长透明的涎水似控制不住般从嘴角流下来。
“细蛇，莫要这样，对佢啩不礼貌！”
老太太蹙起疏疏的稀眉，无奈地冲那名唤细蛇的男孩儿道，同时娴熟地从花纹繁复的布包内取出一方绣着青蛇的手帕，抹去细蛇唇边将坠未坠的涎水，扭首对许知鱼等人抱歉道：“不好意思咧，让侬见笑了。”
彼时，却见细蛇伸出粗黑的手，指着许知鱼笑嘻嘻道：“红头发，像血一样，阿娘的血一样！”
沉默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
盛昭大眼睛微微眯起来，许知鱼捕捉到其中一闪而过的隐隐怒气——虽说盛昭平常挺记仇，但若说护短，也是第一线的选手，若遇到什么不合意的事情，定会忍不住脾气冲上去与那人理论几番；除了翟冬霖还保持着较为自持冷静的神色之外，其余几人的脸色均不太好看。
许知鱼知道，许应年和黎砚舟应该都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绪，于是悄悄拉起盛昭的手捏了捏，示意他不用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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