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溜进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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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玠本就体弱，不能在堂中吹风，为了等他们，索性开了一间客房。
眼下已经暮春，他却还裹着厚厚的氅衣，斜斜地靠在凭几上，等得久了，就有些昏昏欲睡。
及至孟霁同沈介相携走进来，卫玠才以袖掩面，打了个哈欠，“你们可让我好等！”
“叔宝，你怎么来了？”沈介走过去，脱了鞋，在卫玠对面坐了。
孟霁没立刻跟上去，只是站在门口朝着两人看去，两个郎君是一个赛一个的白皙，真真就跟玉人似的，往那儿一坐，感觉室内都亮堂了不少。
孟霁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背那小麦色的皮肤，一脸疑惑，以前就不说了，最近几个月沈介也天天在外面跑，怎么他就晒不黑呢？
那边两个“玉”已经聊起来了。
“你托我的事情，我有法子了！”卫玠已经完全醒了过来，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住沈介。
沈介闻言，精神一震，忙问道：“是什么法子？”
“你不是想要见齐王吗？我阿兄明日设宴，会请长沙王来，到时候我领你们进去，你们求一求长沙王，或许有用！”
“长沙王？那是谁？他能帮得上忙？”孟霁也走了过去，往沈介那边挤。
沈介忙往一边挪了挪，给孟霁腾出来一个位置。
卫玠给孟霁介绍，“长沙王司马乂（yì），乃先帝第六子。”
“哦，那个齐王也是先帝（司马炎）的儿子吗？”司马家的宗室，孟霁是一个都弄不清楚的。
卫玠道：“非也，司马冏乃齐献王司马攸之子。”
……没听说过。
“那司马攸跟先帝是什么关系？”孟霁试图搞清楚他们要打交道的对象到底是个什么出身。
“兄弟。”沈介立时接道。
“同一个父亲？”
“名义上不是同一个父亲，但实际上的确是。”卫玠想是刚刚睡醒有些冷，他拉了拉自己氅衣，把自己裹得更紧了。
孟霁瞪大了眼睛，她已经脑补出了一场皇家狗血大戏！
“你说清楚些！”
卫玠往后仰了仰身子，一脸的高深莫测，“名义上司马攸是景皇帝（司马师）之子，但论血脉，司马攸与先帝都是文皇帝（司马昭）之子。”
“这事儿竟然不是秘密吗？那个什么景皇帝也知道自己儿子是别人的？”孟霁出离震惊了。
沈介忍笑道：“明彻，你别听叔宝故弄玄虚，齐献王司马攸的确是文皇帝之子，后来因为景皇帝无嗣，才将司马攸过继给自己兄长的。”
孟霁这才恍然。
卫玠“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孟霁就隔着案几瞪过去。
沈介清了清嗓子，“……如此看来，求长沙王帮忙引荐，倒的确是个好法子。”
卫玠也收敛了玩笑之色，“长沙王同齐王到底是从兄弟，别人登不了齐王府的门，长沙王总是没问题的。只要他肯帮忙，涧松就能跟着他一起去，到时候你千万要小心言辞，齐王那个人最是锱铢必较。”
“无妨，到时候有我护着涧松，定然无虞。”孟霁道。
这次换卫玠瞪大了眼睛，“你敢去见齐王？你可是在全洛阳人的面前下过他的面子！他不会放过你的！”
“怕他作甚，我还想看看这个只手遮天的齐王到底长了几个鼻子，几个眼睛。”孟霁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不把齐王当回事。
“明彻不可如此造次！”卫玠那张白皙的脸立时急得通红，“我阿兄跟我说，前几日那殿中御史桓豹就因为绕过齐王府奏事，便被考竟致死！连御史都是这个下场，你无官无爵，齐王要捏死你，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卫玠话音未落，他对面的两人便是双双变色。
“桓御史是应我所求，方至于此，是我，是我累他如此。”几案下，沈介死死地将两只手掐在一起。
一意帮他的人，又横死在跟前。
曾经的噩梦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再度降临，压得他挺直的身板也不禁颓然塌了下去。
就在沈介将要滑入痛苦的深渊时，孟霁拉住了他，将他那两只被掐得发红的手轻轻分开，握在自己手里，“涧松，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不是你害了桓御史，害死桓御史的是齐王！”
“明彻所言极是！下手的分明是齐王，与你何干！”卫玠也跟着宽慰道。
三人正说着，门外忽有人敲了下门，接着小乙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时候不早了。”
卫玠听说，忙拢着氅衣站了起来，“我得走了，今日我阿母本不许我出门的，我得赶在她老人家没发现之前回去。”
卫玠向来体弱，他母亲对他看管甚严，就是清谈，也是不许他经常参加的，说是怕讲的话多了，身体会扛不住。
孟霁同沈介自也不好强留，便一起将卫玠送了出去。
卫玠上车前，忽又低声跟他们叮嘱了一句。
“这事儿我是背着我阿兄的，明日你们来，切莫给我阿兄见到。到时候我想办法寻一个机会，悄悄让你们单独见一见长沙王。”
……忽然就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大靠谱。
次日，卫府。
角门开了一条小缝，小乙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
一看到早已等在门口的两人，当即招手让他们进来。
于是，孟霁同沈介便做贼似的，从角门偷偷溜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看到卫玠拢着手等在门后，身上换了另一件华丽又厚实的氅衣。
沈介迎了上去，两人执手为礼。
“叔宝，长沙王来了吗？”
“还没。你们先跟我来，我先找个地方把你们藏起来。”卫玠说着打量了一下他们俩。
按照卫玠昨日的吩咐，今日孟霁同沈介都是穿的粗布短打。
卫玠满意地点点头，“正好你们就假装我的仆役，跟在我身后，别出声。”
卫玠一路把他们往后园领，路上倒也没怎么遇见人。
毕竟公府的规矩大，仆役们远远瞧着小公子来了，能避开的都避开了，避不开的也只在道旁垂手侍立。
几人一路沉默前行，及至进了后园的暖阁，卫玠这才又殷殷叮嘱二人，“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回头我想办法把长沙王也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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