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迷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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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家案子比文家更早，证据也尽数消弭，昭王怎么查都查不出一丝痕迹，也无法发觉端倪。

这期间，新科状元解少春上门拜访，后来便跟在昭王身边，帮他一起查案。

他年纪尚轻，但知世故，行事颇为老道，又不过分。

何从安对此人颇为赞赏。

尤宜嘉调查过榜眼和探花，发现这两人仍旧是被顾十安招了去，并且十分尽心地为他做事。

尤宜嘉便放弃要拉拢他们的心思，但那个解少春，她怎么看都不对劲。

说起来或许不太公平，但尤宜嘉看到这个人第一眼起，就有些本能反感。

于是她也没有联系此人，在文岩给她递上来的名单里面选了几个人，现在处于观察阶段。

皇家商号没有抢走何记商号的生意，两家各有千秋，并且时不时打个擂台，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前来。

赵千凝还是膈应顾十安的这个做法，但她和尤宜嘉分析过。

这件事情对她们来说也有益处。

——顾十安开店的目的是为了钱，而且明显他现在挣钱不在少数，那这笔钱流向哪里，就是一件非常能够做文章的事情了。

昭仁帝宠信顾十安不假，但如果顾十安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他总不可能始终信任，一点也不怀疑。

关于“逆王遗孤”的风声已经传至京城，并且发酵了有一段时间。一开始还是被人将消息按下了，不许大家议论。

但万事万物，物极必反。

这传言曾经遭遇过两次“镇压”，本就在许多人心中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如今再度传来——还是经过许多人翻炒过后有鼻子有眼的版本，甚至已经有了“那人身高八丈，凶面獠牙，满身恶痕，或许是从地狱里找上来的也不一定”这种说法。

于是人们好奇心更甚，议论声众说纷纭，已经到了无法镇压的程度。

早朝之上，顾十安提及此事，并说：“那群百姓满口胡言，不知尊卑，就应该被抓进牢里好好教育一番才会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以后万万不敢再听风是雨胡乱造谣！”

祁赫道：“只是议论了几句闲话而已，哪里就是值得被抓进牢里的过错了？若真是如此处罚，岂非更加坐实了这件事？”

顾十安：“平民百姓妄议朝政本就是过错，更何况他们还出言不逊？”

“逆王谋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别说没有遗孤留存于世，即便真的有，那也是罪人之身。”太子也道：“若是为了一个罪人治罪百姓，岂不是本末倒置？”

……

顾十安平静听着这些话，面上并无波澜，好像他们口中正在指责的那个“罪人”压根不是自己一般。

而后，他同昭仁帝道：“太子和各位大人所说都有道理，只是此事到底关乎江山社稷，一直这么发酵下去有弊无利，还是应该要寻个好的时机解决才好。”

“否则届时传言更多，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只怕为时晚矣。若是不能从百姓身上严抓，便只能从根源处着手。”顾十安提议道：“一月以后便是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陛下不如在那个时候将逆王尸骸挖出，在祖宗面前鞭打，以昭君心，也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昭王倏然抬头，看向顾十安的方向。

赵学博有什么事情都和他说，所以顾十安出现在京城以后，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顾十安真实身份的人，但一直以来他们都假装不知道，反正顾十安看着只想要荣华富贵，不似有颠覆天下的想法。

他清楚顾十安心思不正，但没想到，顾十安竟然能够疯癫到这种程度，连他自己父王的遗骸都要利用。

昭王已经不敢再认为顾十安没有图谋皇权的心思了。

他紧急道：“逆王虽然其罪当诛，可陛下与他到底是血亲，若真的这么做了，只怕有关于遗孤的传言停下了，天下人对于陛下又该有微词了。”

“那又如何？”太子知道逆王在昭仁帝心中是根仍未拔除的刺，有心示好，看了昭王一眼，“百姓怎么能够对天子有微词？”

祁赫扬声：“老臣以为昭王所说在理！”

太子目光一转，转向昭仁帝，“父皇，儿臣也认为顾大人方才所说是个法子。您本就是九五至尊，天下人当唯您是从。逆王遗孤事件发展如此恶劣，若说背后没有推手，儿臣不信。”

“如今正逢天堑关战事吃紧……”他猜测道：“依照儿臣看来，这极有可能就是宁国手笔，为的就是要让我们方寸大乱。”

昭仁帝近日来头痛愈加频繁了，这时候就感觉耳边一阵一阵的尖锐响声。他能够听清楚下面的人在说什么，却全部都提不起兴趣。

但他分辨的能力还在，于是听出来顾十安和太子话中意思相同。这两个人如今都是他信任的，说出的话也让他满意，于是便下令：“就照你说得办。”

然后他看了一眼顾十安，习惯性地想要把差事交给他，不知怎么停了一下，看了眼旁边的太子。他思考瞬间，说：“就交给你去办。”

昭王见状知道自己再说无益，默默闭嘴。

下朝以后，他找到祁赫，想要同他再说说这事，一转头却见到太子也走了过来，便住了口。

太子将朝堂之事又说一遍，还详细地剖析了自己的为难和用心，被祁赫一句“此举终归有悖人伦天理”堵了回去。

太子欲言又止，最后道：“是本宫思虑不周，但如今圣旨已下，只能如此。”

祁赫冷笑一声，“那太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子：“本宫希望左相理解，并且在日后助我一臂之力。”

“老臣年事已高，待到太子荣登大宝之时，应该就不在这朝堂之上了。”祁赫婉拒道：“太子还是另找贤明吧。”

他说完就拽着昭王离开。

昭王同他说话几句，两人都消了些气，昭王这才道：“逆王虽然有罪，但还是我王兄，我无法看他遭受这种对待。而且本王觉得，此举不合天理，皇兄也有可能遭遇非议甚至有心之人制造的天罚，不知左相能否借我几个人，让我事先替王兄移坟？”

祁赫同样有这种担心，没有拒绝，还道：“我也会再去劝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