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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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尹邹大人到！”
“县令谈大人到！”
“裘皮行成行首到！”
“魏副行首到……童副行首到……”
“王氏布庒王老板到……锦绣坊张老板到……”
“春华稠庄……碧霞绫庄……帛逸轩……”
南若站在角落里奉茶小丫头的行列里，看着裘皮行相关人员逐渐坐满大堂，互相客套，唯独不见鹿正安，不由蹙眉。
很快人到齐，南若去上了一轮茶水回来。
魏知迳和陈明贵都来了，魏知迳的爹是裘皮行的副行首，也早就到了，可见他们并未提前动手，那鹿正安是出了什么事？
她想起昨日小乞丐说的，鹿正安压货回来刚过城门，便跟着下人又匆匆出城，难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她正想着是否出去打探，便听到唱喝声响起，“锦萃堂鹿老板到！”
南若抬头便看见一个披着深棕色裘皮大氅的男人走进来。
他三十多岁，身材高大，肤色微黑，容长脸棱角分明，五官端正，眼珠略黑，眼神温和。
这是个看起来样貌普通气质平和的不太像商人的男人。
至少在坐大多数商人都比他肤色白身材胖。
他走进来便向在座的众人致歉，“邹大人，谈大人，成行首，两位副行首，实在对不住，昨日赶回来时才得知家中小儿病重，昨夜守了一夜，今早又有些严重，耽搁了时辰，这才来晚了，各位，实在抱歉。”
在座都知道他子嗣艰难，这两年才得了个儿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都十分理解。不少人询问他病情如何。
鹿正安微笑，感激道：“多谢各位，小儿的情况暂时稳住了。”
这时成行首站起来道：“好了，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么今日的裘皮行竞业会正式开始，接下来有请府尹邹大人为我们……”
南若拦住要去上茶的小姑娘，低声道：“妹妹，我方才看你手上烫了一块，很疼吧，这回我替你去，你赶紧去抹点药膏。”
小姑娘羞涩一笑，“那劳烦姐姐了。”
南若端着茶盘走到鹿正安身旁，把茶杯放到他身旁的小桌上，低声道：“鹿老板，请问您的孩子现在何处？”
鹿正安原本正听邹府尹训话，闻言看向她面露不解，隐含戒备。
南若羞怯笑了笑，道：“鹿老板您别多心，之前您府上的善举救了我差点饿死的奶奶，我一直记得您的恩情。前些日子我表舅公从徐州巴埠逃难来了我家，他是位老大夫，奶奶说他医术绝顶，若不是性子软绵便是进宫当御医都行。我本不愿唐突您，可、可奶奶说有恩得报……”
说着红着脸看他一眼，又不安地扫了眼四周，把一个性情软弱的小姑娘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鹿正安心中的猜疑消去，又打量她片刻，眼前的小姑娘样貌普通，眼神怯懦，外露的皮肤有些发黄粗糙，的确是个穷苦人家出身的模样。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对自己这双眼睛还是自信的。
加之儿子一直没有彻底退烧，到底担忧占了上风。
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块雕了只鹿的羊脂玉牌递给她，“你出去找一个叫吕庆的男人，让他去请那位大夫去一趟。”
说着又递给她一锭五两的银子，微笑道：“多谢你。”
南若接过玉牌，看见那银子唯恐避之不及，面红耳赤道：“鹿老板，我不是想要银子的。”
说着屈膝一礼，转身出去了。
见她如此，鹿正安又放心了些。
南若走到场馆外面，找到吕庆，对方是个四十出头的练家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下颌处有一道伤疤，看起来有些吓人。
南若战战兢兢的看了他一眼，将玉牌递给他，“吕、吕大叔，鹿老板让、让您带我去、去看小公子。”
吕庆接过玉牌，犹疑看她，“带你去？”
南若低着头，“是、是，让我给、给小公子看病。”
吕庆已经习惯了小丫头们对他的惧怕，只是不解她有什么能耐去看小公子。
竞业会已经正式开始，他也不能进去打扰，便到门口往里看了眼，鹿正安坐在前面，一眼便看见他，见他举着玉牌示意便点了点头。
吕庆心中依然不解，但还是租了辆马车将她带出城。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南若将车窗打开注意着路上的情况，发现出城后没多久便从主路拐上了小路，又走了半个时辰逐渐进入一片光裸着田地的庄子上，很快一角屋檐遥遥在望。
南若问：“吕大叔，是那里吗？”
“嗯。”
南若走出马车，吕庆转头看她一眼，南若朝他腼腆一笑，在他将头转回去时迅疾一点，吕庆登时僵住，随即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南若拉住马车，拉着缰绳让马车转向往回驶了一段，在一处僻静的角落停下。
她跳下马车，一个手刀劈晕吕庆，想了想从他怀里找出那块玉牌，然后将他推到一旁的阴沟里，用干草和枯枝遮了遮。
她小心向庄子里摸去，外面并没有人，大门紧闭，角门开着，她走进去便听到些争执的声音，便顺着声音走去。
“……要不要给他喂药？”
“你找死啊，夫人都没吩咐！”
“可我看他烧得太厉害了，要是死了老爷会责罚我们吧？”
“要是你给他治好了夫人责罚怎么办？夫人可比老爷手狠。”
“可是……”
“哎呀，谁让他有个那样的娘，咱们只当不知道，赶紧走吧。”
两个丫鬟拉扯着离开了。
南若走进她们之前站的房间往里一看，只见墙根儿下的草堆里背对她躺着个孩子，他紧紧蜷缩着，正在发抖。
南若心有所感，忙走上前将人掰正，一张通红的脸映入眼底，他双眼紧闭，唇上发白起皮，牙关磕磕作响。
明明小时候的影子已经模糊，但从哪些隐约熟悉的地方她依然确信，这就是小五南石。
“石头，石头醒醒？”
南若摸向他的脸，滚烫，身上的衣裳却湿漉漉的，像是前不久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好在她空间里准备了不少家人的衣裳，忙给他全身都换掉。
待看清他骨头清晰可见的瘦弱身躯上那些青紫的疤痕，南若眸光冷沉。
快速换好衣裳，见他头发也是湿的，忙给擦干水。
动作中他模模糊糊睁开眼睛，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他五官都皱到一起，仿佛有无限委屈，嘴里发出虚弱的哭腔，“娘，你怎么…才来，我好害怕……”
南若将他抱进怀里，摸摸他的脸，“乖，不怕，我来了。”
他眼角沁出泪珠，忽然焦急起来，“娘，他们…他们把弟弟…推进水里，救弟弟！”
南若脸上闪过一抹戾气，声音温柔道：“你放心，弟弟已经没事了，他已经被救起来了，你乖乖等在这里，我一会儿带你走。”
小石头唇角露出笑，眼里水雾弥漫，依恋地看着她，“娘，还有弟弟……”
“好，带弟弟一起走。”
南若将湿衣裳搭在他身上，叮嘱他安静，快速摸进前院，到一处屋子的后面时，透过一扇窗户看见里面围着许多人，一个微胖的妇人懒洋洋地坐在榻上，正含笑看着下面的仆从给女儿换漂亮衣裳。
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一一瞧着下人们捧着的绫罗绸缎、裘皮大氅，嘟着唇道：“娘，这些衣裳都不好看，颜色老气死了，爹的眼光可真差。”
妇人宠溺道：“好好，让她们再换一批，你慢慢挑就是，急什么。”
少女臭着脸窝进妇人怀里，“哼，爹对我是越来越敷衍了，只知道惦记那个小贱种！”
“圆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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