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许甜独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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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怀川的初次相见很狼狈，特指我。

那天放学后正好轮到我打扫卫生，打扫完，我去厕所洗拖把，准备出来时倏地发现门打不开了，按理说门外不会锁，现在里面又没锁，只能说明是有人特意在外面弄了一把锁。

我不知道是谁针对我，我听见外面不加掩饰的笑声，我焦急地拍着门求她们打开，那些笑声却渐渐飘远了。

别走啊！我大声喊。

我使劲掰着门栓，拽啊，拉啊，都没有用。

没办法了。眼泪不自觉慢慢流出，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我到底是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控制不住产生了这种想法，内心悲观极了，如果我有罪，那么就收回我的命好了。

就在这时，门背后忽然传来陌生的声音。

他问，有人在里面吗？

我像抓住最后的稻草般急忙回应他，他叫我先等一下，他去找人帮我打开锁。我又高兴又不安。高兴的是也许今天我不用睡在厕所了，不安的是这个人还会回来吗？

我不确定。

不知道等了多久，心里的期盼逐渐消散了，我不该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忘了自己是多么惹人讨厌，忘了这里没有人喜欢我。

唯一对我好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我呆呆坐在地上，望着对面的窗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做好了在这歇一晚的准备。

心里想着，到明天有人上厕所时肯定会发现这里的不对劲，到时候我就有救了。

我从来想过爷爷奶奶会来找我，他们或许巴不得我消失，这样家里就可以省点粮食。我曾经不止一次听见奶奶说想把我送走，最后都被爷爷拒绝了，听爷爷的意思好像是县里的人盯着他们了，我被送走的话会他们被惩罚，所以不得已只能选择继续养着我。

哐当一声，我突然听见铁锁碰撞的声音，我立马站起身，手一松拖把倒在了地上。

没过多久，门开了。门外站着两个陌生人，一个大哥哥，和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男生。男生看见我走出来，对那个大哥哥说了一声道谢后，大哥哥就先走了。

没事了，男生对我笑着说。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来，心情激动的有点说不出话。本想和他说声谢谢，但是看着他的眼睛，我忽然很想逃走，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他可能误会我怕他，便连忙向我解释。我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咬咬牙决定相信他了。

再试一次，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再被捉弄一回。

我和周怀川就这样成为了朋友。那天之后我才知道他在我们学校很有名，学习成绩很好，是年级第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他成为朋友的关系，班里的人有所收敛，最起码没有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或者动手打人。

*

真好，能够和周怀川成为朋友。

*

随着年龄的增长，还有外界因素的影响，班里的风向转变，变得蠢蠢欲动。大家开始讨论谁喜欢谁，谁暗恋谁，谁长得好看，谁长得不好看。

我自认为这些都是与我无关，只是没料到这团火还是烧到了我身上。他们都说周怀川喜欢我这个丑八怪，所以才会和我待在一起，并且认为周怀川的眼睛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会看上我。

我怎么能让他们诋毁周怀川，跑去和他们争辩。无果。反而被狠狠的嘲讽了一番，他们甚至更加怀疑我和周怀川的关系不简单。周怀川经过班级外面时，男同学们会起哄叫我的名字，或是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我强忍着怒火，告诉自己不能惹事。心中唯一庆幸的是周怀川和我不是一个班的，这样他就听不到这些污言秽语。

庆幸的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就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不再胡乱地编造和传播谣言，我松了一口气。

*

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周怀川告诉我明雅初中有一个作文比赛，只要获奖就可以得到入学的机会。

这对于我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爷爷奶奶不会担心我有没有学上，而我又对学校的各种信息不了解，如果不是周怀川，我可能连初中都进不了了。

在参加完比赛后的一个星期三，我很幸运地收到了一封入取通知书。

我纠结着要不要告诉爷爷奶奶，我也想他们能为我骄傲一次。正当我准备告诉他们时，却听见奶奶对爷爷说不能再让我上学，说什么是我自己没出息没学校愿意接收，那他们就没有责任了。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形容那一刻我的心情，我立马掉头，小心翼翼地把通知书藏好，打算报名那天再拿出来。

可是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考上初中的消息，逼着我把通知书交出来。不管她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有说出来。奶奶急了，在屋子里四处翻找，我极力阻止她，她没有找到，但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放弃。

我时刻警惕着，又给通知书换了一个地方藏着，可终究还是没能躲过。那天，奶奶叫我出去买酱油，等我回来，看见了地上雪白的纸片。

*

周怀川来我家做客，我努力打起精神招待他，听着他讲学校的生活，我的内心痛苦不堪。

几个星期前，我还很开心能够再次和他成为校友。如今，都没有了。老师说过，没有入取通知书就不能入学。

我的梦飘散了。

周怀川问我哭什么，我哭了吗？我不知道。

*

报名前一天，周怀川发现了。他说他会想办法帮我。

我惴惴不安地等着，很想说算了，我不想麻烦他。但是周怀川只问我一句：你想上学吗？

我想也没想道，想。

听见我的回答，他笑了笑，[那就没问题。]

他信誓旦旦，仿佛一切都能解决。

我的内心再起燃起期待，我以为最快也要几天，没想到下午就有了结果。

周怀川拿着一张新的录取通知书给我，笑着说，[同学，明天见。]

我眼里含着眼泪，珍惜地接过那份通知书，如获重宝般抱在怀里。

我又能去上学了！

紧接着我想到一个问题，我没有钱报名，明天就要报名了，这会儿我也没有时间凑。只能向周怀川借，我知道爷爷奶奶不会给我的。

周怀川说不用还了。

那怎么能行，我欠他的已经很多了。

周怀川突然说要不要改名字，他说如果对自己的名字不满意，每个人拥有一次改名字的机会。

我有些疑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名字什么的其实我不在意……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是爷爷奶奶取的，听外婆说当我出生后，爸爸很高兴地抱着我向我爷爷讨名字，爷爷就说叫许雨。

周怀川继续道，[你不想改就不改，没关系。]

我想了很久，认真问他，我要改成什么名字？

[改成许甜怎么样？]他不好意思说。

许甜？我喜欢这个名字。

*

初中和我想象中的有一点不一样，大家似乎变得更加成熟。我来的比较晚，新同学们已经在互相认识，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那些能够很快在一个新环境里适应的人，羡慕那些能够和陌生人立马打成一片的人。

我不够活泼，又很内向。而唯一的朋友和我不是一个班，光是坐在这里，就会让我感到不安。

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毙，否则接下来三年的处境就会和小学一样。我想有一个新的开始，就像我的新名字一样，我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控制自己的身体走向那群说话的女生们，努力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融入她们。

结果很成功。最起码我能和她们说上话了。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在初中我应该能交上几个朋友。

但没有如果。我不清楚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女生们开始疏远我。我想了想原因，恐怕也只有那个了。

亲戚的小孩也和我一个初中吗？我忽然想起来也有可能是小学同学说的。因为不止我一个人通过作文比赛获得了初中名额，我现在待的这个班级就有小学另外一个班的人。

我和那两个人不熟，但他们对我的事迹应该很了解。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追着我不放呢？我都已经改过名字了，我真的不明白。

上课的时候，老师叫人回答问题，这两个人就会起哄喊我的名字。他们和其他男生玩游戏时受到惩罚要捉弄女生，他们捉弄的对象第一个就是我。渐渐地其他人也是一样。

我就这么好欺负吗？我很气愤又很无奈，是啊，他们想的是对的，班里除了我还有谁的家境更差，再加上我的坏名声，他们厌恶我还来不及。

周怀川过来问我情况，我没有告诉他，毕竟还没有那么严重，我还能应付过来。

*

除了学习，剩余的时间，学校里的人似乎更加关注某个人的八卦，关于我的一些传闻渐渐压了下去。

即使我没有熟人，偶尔也能听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某某和谁在一起了，一对情侣在哪幽会……我很震惊，有些不敢相信初中生会做那种事，都还没有成年。

不过我没有都当真，这种事情听听就好了，直到有一天我从他们口中听见了周怀川的名字。

是的，周怀川的名字。

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会发光。这句话我在周怀川身上充分感受到了，成绩，能力，人品，外貌样样出众。自从周怀川入学以来，他的名字就没有从宣传栏上下来过。

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平凡。

我听了太多夸赞周怀川的话，按理说就算有人提起周怀川，我也不会多么在意……

在意……？我为什么要在意？是因为听他们说有人要向周怀川告白吗？

不，不是的。

我只是担心周怀川的注意力被别人抢走，如果他和别人在一起了，他就不会和我做朋友了。女生的心思我还是懂的，没有人喜欢自己男朋友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异性朋友。

如果周怀川也喜欢那个女生，我要阻止吗？我阻止不了的。或者说我根本没有想过要阻止，我是害怕，焦虑，可我清楚我的立场，周怀川和别人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作为朋友我能做的就是尊重他。

我感觉自己不太对劲，但并不想深究下去，直觉告诉我，那不是好的东西。

*

我观察了几天，周怀川身边没有出现别人，这是否意味着他没有接受那个女生？

我莫名窃喜，这仅是对朋友的占有欲而已，没有代表什么。

*

有周怀川在，我顺利地考上最好的高中，义务教育结束了，我必须通过暑假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这件事我是偷偷进行的，周怀川几次来找我，都被我瞒过去了。有一两次实在瞒不住了，就受邀去他家吃饭。

周怀川的母亲姓方，长得很漂亮，我很喜欢她，但可惜的是她并不喜欢我。而且我觉得她好像也不喜欢周怀川，周怀川曾经就对我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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