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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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一过便开始变得潮湿闷热，池塘中的并蒂莲准备着随时开放，蜻蜓立在花骨朵上，翅膀被衬出彩色，车轮般的太阳映在水里，只有手掌一般大。
楚池躺在树上盖着两片树叶小憩，日头太大，毒辣的热流顺着头顶树叶的缝隙钻进来，没一会儿就把她的脸晒得通红。
“楚迟！死哪去了？！”林间的呼唤惊飞几只鸟雀。
楚池被吵醒，差点翻身掉下树，叶子顺着她的动静滚动两下，从脸上施施然滑落。
“楚迟！”雾雨边喊边抖缰绳在林间疾驰。
楚池无可奈何地翻身下树，朝她招招手：“这呢这呢。”
“明日便要启程去成渡了，这时你还要在这里躲懒！”雾雨气不打一处来，高高提起马鞭却又撇着嘴放下，“我看你就是欠揍！待会儿我便去和那武垂玉说！才学会一点便开始偷懒！”
楚池转转眼珠子思考出什么，只见她突然助跑蹬树借力上马，她坐在雾雨身后握住缰绳驾马驱行：“雾雨，你怎么能这样呢！”
雾雨挣扎道：“楚池，你要带我去哪？！”
“当然要把你带到一个不能告状的地方！”楚池单手驾马，放声大笑。
荒山寂凉，人迹罕至，日头渐渐落下去，行至曲折蜿蜒的山路尽头，天霎时间黑沉下来，视野却异常开阔，一路沿着河流急转而下，终于抵达道路尽头。
楚池翻身下马躺在河边草地上，拎起酒壶就往嘴里猛灌。
雾雨跟着下马拴好骏马急急去拦却没拦住，她刚想说什么却被楚池起身抢先一步：“我知道你又要说我再喝你就去找垂玉告状是吧？”
雾雨被她猜中心事，哼哼一声闭了嘴，片刻，她还是没忍住道：“你伤口没好，不能喝酒。”
“我知道，但是明天就要走了，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就让我任性一回吧。”楚池将酒壶扔给雾雨，撑着草地对她道，“来口，我偷偷灌的。”
雾雨小酌一口，辣到吐舌头扇风，她痛斥道：“什么破酒！”
楚池却只是大笑。
酒过三巡，她迷迷瞪瞪问：“雾雨，你不是对我们这些大人物很不屑吗？怎么偏生对那任洲微言听计从？”
雾雨也眼神涣散，边配合着做动作边道：“我娘是侍御史府最下等的婢女，这种婢女，你知道的，谁都可以轻贱，所以我出生的时候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起初，我跟我娘一起侍候侍御史，没成想那老头子起了色心，竟然想轻贱我，我娘为护我，被他的手下乱刀砍死。”
说到这，她神情悲拗地大哭起来。
楚池晃晃脑袋拍她的肩膀安慰：“没事，等我们以后厉害了，也将那死侍御史剁了喂狗！”
“好！”雾雨瞪大眼睛握拳在草地上重重一砸，而后她又继续道，“我娘死后我就被主母打发到马厩喂马，有一天夜色很深，府里遭贼，我慌不择路，不小心撞上大公子，他先是生气，但看我有几分姿色，便又起了心思，还好洲微出现，护住我。自此之后，她将我收入自己房中，待我如亲人。我便暗暗发誓，此生此世定当以命相护！”
“洲微可真是个好姑娘！”楚池抬头望着心空，繁星明亮，月色皎皎，她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子指向远处高山，“我也有亲人。我的妹妹在那！”
雾雨也站起身伸长脖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哪呢？”
“就在那，我的妹妹睡在那，她叫小春花，她是我来这个世界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她摇摇晃晃地指着远方，掰着手指头数道，“晏景清对我好是因为我是楚迟，这里所有的人对我都是因为我是楚迟，只有小春花，我只是她的姐姐，无论我是楚池还是楚迟，我都是她的姐姐。”
“可是她死了，她被栾秉杀死了。”想到这，楚池神情落寞下来，她摇摇晃晃地一屁股坐倒在地抱头痛哭。
“没事！”雾雨一拍手，将她从地上拔起来，学着她的模样道，“等我们以后厉害了，也将那栾秉剁了喂狗！”
楚池啐一口，骂骂咧咧道：“狗都不吃他的肉！”
两人又在这嬉笑打骂许久，颤颤巍巍地上马回村。
两人都喝醉酒，头晕眼花骑不了马，于是站在村口焦急等待许久的武垂玉和任洲微便看到这幅场景：楚池靠在雾雨背上睡的正酣甜，雾雨手握缰绳闭着眼睛在马背上颠簸，嘴里好像还喃喃着什么。
武垂玉忙招呼着剑兰把两人从马背上拉下来。
杨柳帮衬任洲微将雾雨拉走，有女子牵马回马厩，武垂玉一把扛起楚池带回屋子，剑兰也跟着离开。
烛火下，剑兰看见武垂玉的脸阴沉的如同黑夜中深不可测的悬崖，她不由得为楚池打个寒颤。
楚池刚躺下便扶着床沿吐起来。
剑兰忙下楼打来热水替她擦拭。
楚池眼睛都睁不完全，嘴里却还是喃喃道：“李德全！你凭什么要我来这陪酒？我一个做前端开发的你让我来陪你的客户？凭什么啊？你一个月就给我三千块钱，我还得给你干活，给你陪客户，改天是不是还得我给你喂奶啊？小作坊就是小作坊，姐要不是找不到工作，才不在你这受窝囊气！”
武垂玉听不懂，只沉默着给她收拾。
“李德全！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可是市里跆拳道冠军？！我还是省射箭队队员！你这是虐待功臣！老天啊，我明明这么努力，你为什么要让我一次次受伤呢？你为什么不能心疼心疼我呢？”她猛地坐直身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嚎着，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呕~”还没哭完，她又弯着身子吐起来。
武垂玉拿着竹桶让她吐，可她却叛逆得很，竹桶在左边她便偏生吐右边，闹腾半天，她才小声叫着“小春花”躺下没了动静。
武垂玉就这样沉着脸耐心收拾妥当搬来板凳坐到床边。
“剑兰，你下去问问有没有醒酒汤。”
“崔娘应该已经在煮了，我下去瞧瞧。”
武垂玉看楚池抱着被子阖眼浅眠，泪却依旧流个不停。
她喝下醒酒汤后还是闹腾许久才安睡，两人都被她搅得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太阳放出万道华光，那光透过屋子的缝隙溜进来，故意扰乱楚池的清梦。
脑袋跟被千万道雷劈过般疼得厉害，眼睛也肿胀的像镶嵌了两个大馒头。
楚池揉揉太阳穴艰难起床，还没穿好鞋袜，便瞧见武垂玉面色沉沉地从门外走进来。
“醒了？”她放下早膳问道，声音像极没有人味的机器。
楚池苦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是穿鞋还是求饶道歉。
于是她穿着一只鞋走到武垂玉面前拉起她的手撒娇晃荡道：“垂玉~我错了，你别生气~”
武垂玉眼中的冰雪霎时间消融，她扶着楚池坐下，走到床边拿起另一只鞋替她穿上：“今日便要启程去成渡，你先洗漱用早膳将，待会儿我们便出发。”
“好。”楚池揉着脑袋道。
“疼？”武垂玉蹲着仰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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