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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长安(探案)》

第 49 章 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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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虞清苓过完生辰回来,已是九月下旬,深秋的白鹭山一日冷过一日,清晨和傍晚,漫山苍黄草木都结起霜白。

这日天黑时分,姜离逃了晚课,手中捏着个锦盒往裴晏的学舍摸去。

看到他身上伤疤已有月余,她得了裴晏之准,独自出入书院药房,三五日给裴晏一帖药膏,他身上伤已好了大半,但书院人多眼杂,不必裴晏说,她也明白绝不能让他人知晓他有满身伤疤,且还是被贤良淑德的亲生母亲鞭打的,因此她每回都偷偷送药。

走在书院小路上,姜离纳闷的想,有裴晏这样的儿子,高阳郡主怎么舍得那般鞭打他呢?她第一次撞见时,他才十一岁,而今他年过十五,四年多时光过去,人人皆知裴国公府世子得帝王看重,名满长安,高阳郡主还有何不满意?

她越想越同情裴晏,心底虽发沉,人却放松下来,裴晏喜静,山长为他安排了书院西北角的独院,而他来书院不带随从,越靠近他的院舍,周遭越是安全,可没有哪位夫子敢来他的院舍巡视。

今日晚课是骈文,最为她所厌,待会儿夫子点她名讳时,只需阿慈和梓桐来一句“她又被裴世子叫去应罚了”,夫子便了然一切,不再追究。

姜离扫一眼手中锦盒,眸光明快,脚步也越发轻盈,就差哼一首长安小调,然而她到了裴晏院外,却见屋内漆黑一片,半点儿人声也无。

姜离默了默,忽然听见后山林风潇潇。

步入后山紫竹林时,她倒吸一口凉气——

暮色将至未至,山风呼啸,竹海浪叠,葱郁晦暗的竹林深处,裴晏白衣当风,剑如疾电,身若游风,纵横的剑气扬起满地枯叶,随他凌厉的剑锋迭荡流转,他舞至忘情,一招一式大开大合,生排山倾海之势,摧得漫山林涛浩浩荡荡。

姜离肚里没几两墨水,此刻却想起景德帝以《舞鹤赋》为裴晏赐字,她后来拜读过,虽没见过舞鹤,可此情此景,不正合了那华美辞赋?

“临惊风之萧条,对流光之照灼,唳清响于丹墀,舞飞容于金阁。连轩凤跄,宛转龙跃,踯躅徘徊,振迅腾摧,惊身蓬集,矫翅雪飞①……”

姜离呆呆想,任是谁看到这一幕,都要“散魂而荡目,迷不知其所之”罢。

裴晏收剑之时莹汗如雨,鬓边墨发湿漉漉地沾在颈侧,是姜离从未见过的,不修边幅的裴晏,她回神之时,便见裴晏目光幽幽地朝自己走来,她心头“咚咚”乱跳两下,不知为何,竟心虚地敛眸低眉。

“又借我之名逃学?”裴晏衣袍松散,面容疲惫,

可一开口,还是那副目下无尘,冰雪端严的模样。

姜离撇撇嘴,心想这才对嘛,她抬起头,看他拨正衣襟侧着身形,心底哼一声“裴夫子,面上很是恭敬地递上锦盒,“世子,这是最后一贴药。

裴晏替山长讲学,却并不让学子们唤他夫子、先生,只有姜离私下里一口一个“裴夫子,不为别的,只为嘲他又严厉又刻板,又老成又无趣!

裴晏扫她一眼接过锦盒,因锦盒半个巴掌大小,裴晏掌心无意划过她指背,留下了一抹极湿热的触感,姜离心底古怪起来,背过手去,在裙上重重蹭了蹭,面上赔笑道:“今夜是宋夫子的晚课,还不及《九章》与《五曹》有趣。

《九章》与《五曹》乃是两本算经,正是裴晏近日教授,姜离所言发自肺腑,裴晏却听得扬眉,十分怀疑她是借机拍马。

但他眉头松了松,“宋夫子长于对仗用典,他所作骈文工整又极富变化,未好好听讲,自然只听得个无趣。顿了顿,他又道:“学文与学医是一样的道理,不该偏学。

姜离双手绞于身后,脑袋微垂,看似乖巧听训,实在无声腹诽——才不一样!

“世子说的是……

心底不认同,面上却还得敷衍应是,见他不说了,姜离指了指锦盒,“此番加了白芷与肉桂通经络、行气血,当归、三七活血祛瘀、消肿止痛,玄参、赤芍则是为了清热解毒、凉血生肌,世子早晚各一次,连用七日,便可好全了。

裴晏握着锦盒点头,“多谢你了。

姜离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是应该的,毕竟世子上月网开一面。

说着话,姜离表情怪异起来,她也侧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个布包袱来,包袱一出,竟漫出一股子甜香,裴晏瞳底闪过一丝明彩,又迅速严肃起来。

便见姜离小脸皱作一团,艰难道:“世子,这是我们府里的奶酪樱桃——

裴晏在书院讲学,从来不缺赠礼,能来白鹭山书院的学子无论男女,皆是非富即贵,小娘子们偷偷把礼物放在裴晏院舍窗外就算了,连各家公子也时不时去献礼,光是姜离撞见就有多回,从前姜离当着付云慈和虞梓桐,对此行嗤之以鼻,可谁能想到,她有朝一日施药就算了,还送起了点心,若被虞梓桐看见,少不得又是一番取笑。

她不自在,裴晏也十分惊讶,姜离花样心思多,但从不屑逢迎讨好那一套,直到上月,因虞清苓的生辰有了例外。

裴晏捏紧药盒,“这只怕不合规……

“世子果然不要对吧?!

姜离豁然抬头,“我就和师父说嘛,世子从不收学子们的赠礼,可师父偏说这是她过生辰的福饼,还请相国寺的师父开过光,一定要带给世子尝尝,以感谢世子对我们兄妹的照拂……”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她笑意都真切了些,“那师父的心意我便算带到了,您放心,点心我不会浪费——”

裴晏从没见过这等虚情假意之人,想讨好取巧之时,人精一般机灵,不想讨好之时,半点儿耐心也无,他话都没说完。

夜幕四垂,山林之间一片遮云避月的昏光,姜离看不清裴晏神色有变,见他不语,她捧着布包后退,“那我便不扰世子了。”

她像等不及要回去吃点心,可刚转身,却听身后竹枝簌簌,回头一看,便见裴晏躬身扶住了身边竹竿,似颇有苦痛。

姜离一惊,“世子——”

她犹豫着上前,待离得极近之后,才见他面色极其苍白,她吓了一跳,“世子受伤了?”

她把布包塞回胸口,想扶一把,又不敢上手,一时手足无措没个形状,待裴晏侧眸看她,她立刻倒退一步站好,“可要我为世子唤人?”

裴晏费力直起身子,喘了口气问:“你可会施药疗伤?”

姜离愕然:“是内伤?我从没治过受内伤之病患?世子……不若还是回长安吧。”

裴晏默了默,“不能让我母亲知道。”

姜离想到高阳郡主的鞭子心头一紧,犹豫片刻道:“我……倒是可以一试,但不能保证疗效。”

裴晏垂眸,“能继续练剑便可。”

姜离不能理解,“世子既然受了伤,何不歇息月余?我虽不会武功,却也知道内伤习武是大忌,何况我医术只有小成,不能保证效用如何。”

“两月之后,我要回师门参加比武大会,不能歇息。”

裴晏坦然相告,姜离这时记起来,三年之前,景德帝便在宫宴上放话,令他于十八岁之前,在比武大会夺魁,那一夜,高阳郡主替他满口答应,如今他即将十六,剩下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她愈发同情他,“好罢,那我试试。”

话音落定,她又眼珠儿微转,“我若是能帮世子疗伤,那月后的律学考试……”

“不可能。”裴晏断然打消了她的念头。

姜离听得眉头拧成“川”字,裴晏看她一眼,道:“你帮我疗伤,待我比武大会归来,或许有法子帮你给魏旸治病。”-

思绪回笼时,马车已停在了薛府门前,姜离拢紧斗篷入府,待回了盈月

楼,立刻寻来药酒为怀夕散淤,眼见怀夕受了伤,吉祥与如意也吓得不轻。

吉祥道:“这么晚没回来,老爷那边派人来问了两次,还以为姑娘又因治病耽误了,这怎么好端端的还受了伤。

怀夕笑着道:“两位姐姐不必担心,一点儿小伤罢了,那贼人比我伤重百倍。

吉祥和如意对视一眼,只听着便觉心有余悸,姜离这时道:“去蓼汀院问问,看看何时能去拜见母亲。

吉祥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回来道:“大小姐,嬷嬷说前两日夫人有些不好,但明日能见,说您午时之前去便可。

姜离应好,吩咐吉祥二人歇下。

待她与怀夕沐浴更衣完,已近四更天,怀夕问道:“姑娘何以要去见夫人?

姜离回府近一月,只在回来当日拜见过薛夫人简娴,按理她医术不凡,当可立刻为简娴看诊,可奈何,简娴之病实在奇怪,连她也束手无策。

从前在长安时,广安伯府与薛氏交集不多,她与薛氏至多在年节宫宴上打过照面,除了对太子妃薛兰时多有印象外,对其府上下所知极少,又因彼时薛泠已被拐多年,薛氏已放弃在长安城找寻,她甚至不曾听闻薛氏大小姐失踪,简娴的病亦极少听见议论,如今她冒名而来,薛府其他人就罢了,对简娴她颇想尽一番心意。

姜离道:“夫人的病与兄长的病多有相通之处,我想多试试。

怀夕怜惜道:“姑娘又在自责了。

姜离摇了摇头,“就算不是因为兄长,薛夫人的病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当年的事与她并无关系,待过了年,便不能似如今这般安闲了。

怀夕叹气,“姑娘要走的路实是不易。

再不易之路,也要一步步走下去,姜离无需多言怀夕也明白,主仆二人很快各自歇下。-

翌日清晨,姜离用过早膳便往蓼汀院去。

薛府占地阔达,五进主院并东西三进跨院,后花园以北一片极茂盛的竹林后,还有一处平日里无人可入的独院,简娴正是在此地避世养病。

行过一片枯叶覆雪的小径,便到了书有“蓼汀二字的院前,怀夕上前叫门,片刻后,鬓发花白的芳嬷嬷打开了院门。

嬷嬷芳茗是简娴的奶娘,待简娴出嫁,便随简娴来了薛府,她无儿无女,既将简娴做主子,亦将她做女儿疼爱,后来这些年,始终是她守在简娴身边伺候。

主仆二人进了院门,便见院子里池塘曲桥、假山奇石,颇有江南园林意境,而那池塘的水冒着丝丝热气,是不知

从何处引来的热泉,也因此,虽昨夜才落了雪,此刻院内并无丁点雪色,芳花绿树相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初夏时节,院内院外,竟是两方天地。

芳嬷嬷欣慰道:“入了冬夫人便时常受惊,姑娘记挂夫人,奴婢实在高兴,这十多年来,奴婢想着您不知在何处受苦,日日不安,再看到夫人病情反复,更是心如刀绞,所幸姑娘平平安安长大,还学了一身本事,这些日子奴婢想起来还觉得如梦似幻。

被拐十七年的女儿能手脚齐全找回来不说,还成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神医,自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但姜离是冒名,想到真正的薛泠,她心底暗叹。

三人一行走过曲桥,步入檐下露台,眼看到窗前,芳嬷嬷忽一抬手——

“五月五,过端午,门插艾,香满堂……

“吃粽子,蘸砂糖……

“龙舟下水喜洋洋……

低唱声从屋内传出,女子的声音虽低哑,却满含柔情,姜离站在原地,眉眼染上哀色,待吟唱停了,芳嬷嬷才继续往前走去。

房门紧闭,三人停在半开着的窗扇前。

只见锦绣珠帘的厅堂里,一个着银红百花缠枝纹襦裙的中年女子正站在西窗贵妃榻边,正是简娴,她哼着童谣弯着腰,似兴致极好的打理什么。

很快,简娴直起身子,一下露出了贵妃榻上之物——

那是一个极真切的娃娃人偶,身量不到二尺,正是一个两三岁女童的身量,简娴正将一件桃红绣锦鲤戏水纹的交领襦裙套在人偶身上,那人偶浓眉大眼,却是个一动不动的死物,但简娴面上是那般温柔怜爱,愈发另这场面诡异起来。

一边照顾着“女儿,简娴又对着虚空开口,“莲儿,别忘记让厨房备雄黄酒,还有五色丝线,还有大小姐的香囊,明日一早出门时别忘记悬艾叶菖蒲。

无人答话,但简娴却像得了回应,满意地笑了,忽然,她看一眼窗棂,柔声道:“阿泠该午歇了,今日养足精神,明日才可看龙舟。

她抱起人偶步入寝房,只等她身影消失了,芳嬷嬷才长叹一声。

薛泠于景德二十二年端午走失,那日薛琦带着一大家子出城看玄武湖龙舟,晚上又去湖畔逛集市,本是良辰佳节日,可谁也没想到薛泠在集市上被拐子拐走。

爱女被拐,简娴苦撑月余,见再也寻不回薛泠踪迹,悲痛之下发了疯症,后来的每一日,于她而言都是端午前一天,一旦惊醒了她,她便又回到薛泠失踪不久之时,苦痛难当,癫狂无状,有时还有自毁之行,她就

这般过了十七年。

芳嬷嬷道:“姑娘放心,夫人这几日虽偶有无状之行,但无大碍。”

姜离温声道:“多亏有嬷嬷照顾母亲,这些年母亲受苦,但最辛苦的应是您,回来那日我未又头绪,也不敢轻易惊扰母亲,但回去后,我一直想着有无法子为母亲调理,这两日想过来问问您的意思,您虽不是大夫,但您最知母亲病况。”

芳嬷嬷有些忧心,“如何治呢?”

姜离道:“还是用药加施针。”

芳嬷嬷叹道:“我只怕夫人白白受苦,反令她愈发严重,已经十七年了,夫人若能永远停留在这日,对她自己而言也没什么不好,这正是她最喜乐开怀之时,且别说给夫人诊治,您如今忽然出现在夫人面前,夫人都要受惊的。”

姜离点头道:“我想到了,所以我的法子是先给母亲用安神药,令她睡沉之后,我再来为她看诊,您放心,我施针很轻,不会轻易惊醒她,施针也是为她调理心脉经络,我虽无令她痊愈的把握,但帮她活络通明绝不会出错。”

芳嬷嬷有些意动,“只需睡沉便可?”

姜离肯定地点头,芳嬷嬷犹豫一瞬,“若姑娘有把握让夫人更轻省些,那奴婢自是相信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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