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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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热吻雪山》
芝圆/文
2024.2.23
八月初,云南西部的气温有些炎热。
暑气蒸腾着郁郁葱葱的山林大地,泥土混合着绿叶的清香气息升腾而上。
下午五点的三夏林保护区,飞鸟穿梭于山林之中,时不时响起空谷传响的啼鸣。
到达记录点之后,林之榆从包里掏出平板,熟练地拍照记录数据。
记录完毕后她收起平板,斜挎着背包,干净利落地从小石坡上跳下,在林间穿梭前往下一个记录点。
在最后一个工作点记录完数据后,林之榆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写巡山日记。
她写得过于认真,以至于同事邱朗叫她都没有听见。
邱朗中午的时候和林之榆分开了,两人分头行动完成巡山工作。换作前几个月,邱朗是不可能让林之榆单独巡山的,一个女孩子,太不安全。
但是和林之榆相处久了,邱朗才知道保护区的同事们为什么都叫她“林之鱼”。
林之榆穿梭于山林之中时,确实就如同窣窣林海中的一尾游鱼,灵活、自由。邱朗不得不承认,她比她强。
邱朗远远地就看见了林之榆,叫了几声她的名字,没有应答。于是放慢了脚步,悄悄靠近,想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
林之榆已经脱了防晒外套,里面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她正神色认真地写着东西,乌黑的长发随意绑着,如瀑般垂于胸前一侧,额头散落下来的几缕乌发随山风轻动。
她坐在林间石上,周围是漫无边际的绿色山林,风吹过,头顶繁茂的枝叶随风摇晃,沙沙作响。
她未施粉黛,美得毫不费力,随性又惊艳。
邱朗停了下来,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下来。
他是个植物学家,拍得最多的是植物,来三夏林保护区也是为了拍更多植物。他很少拍人,今天算破例,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也有人能拥有植物那种自然又直击灵魂的美感。
随着手机“咔嚓”一声,镜头里的林之榆抬眼,那双秋水眼眸对上镜头,定格在照片里。
林之榆看见了不远处的邱朗,以为他又在拍什么特殊植物,不是很在意,继续低头写着巡山日记。
“不是叫你换一件贵点的外套吗,怎么还穿着这个杂牌子,走一趟下来又划了几个口子。”
邱朗一走过来,就看见了林之榆被划破的外套,拿起外套一脸嫌弃。
低头写着字的林之榆连头都没抬,也没给邱朗一个眼神,语气淡淡:“邱大少爷,你什么时候能下凡间看看,一百多的外套,不便宜了。”
邱朗是个嘴贱毒舌的货,林之榆也不遑多让,不巧两人经常需要一起工作,整天唇枪舌战,互相嫌弃,休想从对方嘴里听见半个赞美之词。
林之榆坐着写着记录,邱朗在旁边收拾东西准备下山,顺便看了看林之榆写的内容。
[巡山日记:今日天气晴。受山火焚烧的三夏林保护区西北坡恢复情况较好,蕨类植物已破土而出,受害山民部分转至专门救助点,还有部分已转移至东南坡居民点……]
邱朗察觉到林之榆今天有些闷闷不乐,猜到她在想受山火影响的西北坡重建问题。
“你不要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邱朗说。
“我没揽,它一直在我心上。”
收好本子,林之榆背上包,朝山下走去。
两个月前,三夏林保护区西北坡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山火吞噬,树被烧死,动物被烧死,房子被烧毁,世世代代居住于此的山民也被迫离开,昔日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山林成了一片死寂的黑色。
她知道山火之前那里有多美,她也知道现在那里满目疮痍有多怆凉。
今天她拜访受害山民时,一个小女孩突然拉住她的手,小姑娘的衣服脏脏的,眼睛却黑黑亮亮,声音怯生生,带着隐隐哭腔:“姐姐,我想回家。”
林之榆只觉得心上的重量和钝痛又加了几分,她没法给小女孩承诺,她只能把这件事,这份责任,认认真真地放在心上。
-
林之榆和邱朗下山途中,快走到一座村庄时,听见那边传出激烈地吵叫,男人女人、普通话方言等等声音杂七杂八地混杂在一起。
“回克!莫来我们这凯!(回去,别来我们这里)”浓浓的乡音一听就是山民。
“答应好了给我们拍摄的,怎么突然反悔呢?”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应该不是本地人。
“哪个答应你去找哪个,我们不答应!”
……
争吵声越来越激烈,眼看就要动手,林之榆和邱朗都不约而同地跑过去。
场面比想象的还要混乱,山民们像守护家园的狼,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警惕不安地看着对面三个穿着得体的男人。
“不许再来毁我们的山林!”
“滚!”有人大喊一声。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一起喊:“滚!”
“滚!”
“滚!”
……
一声高过一声,响彻山间。
那三人似乎也有些害怕了,但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之榆知道这三个人再不走,山民就要用工具赶他们走了,到时候发生摩擦更难处理,于是她直接走到两拨人中间,隔开剑拔弩张的两方。
她掏出手机,对着对面三个人录像:“我是这里的护林员,不知道你们来干什么的,正常录像存档。”
震慑住那三个人,林之榆收起手机,转头看向身后的山民,温柔有力地说:“别怕。什么情况?”
林之榆和安村的村民关系都很好,她叫得出每一个村民的名字,村民也很喜欢她,都叫她小鱼。
这边的林之榆听完山民的讲述,那边邱朗也和那三个外来人员交流清楚了。
两人把消息一整合,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来那三个外来人员是旅行综艺《滇西行:站在雪山看雨林》的工作人员,节目组之前和这边的负责人协商好了,保护区方面已经同意节目组进行范围内的正常拍摄和录制。
那三个人就是节目组派上来进行对接工作的工作人员,他们原本应该往保护区办公室那边去的,不知道怎么走到了安村。
山民们本就怀疑前两个月的山火是因为外来人员乱扔烟头导致的,虽然后来证实那场山火属自然灾害,但还是有山民认为是外来人员破坏山林、惹怒山神才会燃起山火。
因此最近山民们的排外情绪比较高涨,又碰上那三个突然出现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还到处乱拍,山民愤懑之气更甚。
于是就出现了两拨人各不相让的局面,各有各的道理。
“我们整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邀请的明星嘉宾都已经在山脚下了,对接好的事情突然反悔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我们需要一个解释。”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神情严肃。
林之榆侧头和邱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心领神会。
邱朗随即走到一边给保护区那边打去了电话,确认情况。
林之榆则伸手分开两边的人,安抚情绪:“有误会我们一定会解决,大家都先别激动。”
林之榆看着白净温柔,却自带气场,山民信任她,不再吵嚷,三个工作人员也被她的气势镇住,闭了嘴。
两边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林之榆看见一旁打完电话的邱朗朝她点了点头,她立刻明白了。
“抱歉,看来真的有误会。”林之榆把手收了回去。
“一起下山接你们的人?”邱朗也走过来,用大拇指向后面指了指,朝那三人问道。
“连句道歉都不说?”那三人中最高的那个还是不满。
“又不是我骂你。”邱朗不以为意。
“你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就这种态度?”那人还是不爽。
邱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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